南山寺的主持戒律大師與宋長霖是舊識,宋長霖今日本就有事尋他:“可。”
內堂位于主殿之后,是主持為香客祈福解惑之地,堂內一尊金身佛像置于正中,兩張蒲團放在佛前,宋長霖左腳邁入門檻,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著佛像跪拜下去。
“謝施主非誠心拜佛,怕是拜了亦無用。”戒律大師盤腿坐在另一張蒲團上,雙眼緊閉,敲擊著木魚,聲聲清脆入耳。
宋長霖不信佛,不信命,他只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戒律大師,好久不見。不知,大師因何事尋我?”
戒律大師睜開了眼,那一雙本應隨著歲月逐漸蒼老渾濁的眼珠,如今卻是閃著澄清的精光,似乎只要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他深深地盯著宋長霖的眼睛,忽而笑道:“謝施主,人心皆有欲望,只望施主切莫因欲生魔才好。人生在世,本就難得兩全。”
宋長霖被他的話中有話,點中了心房,只回道:“五年前京城相遇,主持還曾勸過我,為人莫要太清心寡欲。”
“物極必反。如今,都已五年了。不是嗎?”戒律大師說完此話,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默默敲起了木魚。“謝施主心中所謀之事,大事坦蕩,小事竊竊。可這世間之事,到底何為大,何為小?”
“此處只你我二人,還請主持明。”宋長霖皺眉不喜,比起五年前,這位戒律大師的啞謎越來越讓人迷糊了。
然而,回答宋長霖的只剩下一陣木魚聲。
等了片刻,見戒律大師再無開口的意愿,宋長霖又拜了一次佛像,而后起身離開了內堂。他心中所謀之事,自然是天下大事。天下為大,自然坦蕩。
客院內,崔嬌月睡了半柱香的時辰,才伸著懶腰,緩緩轉醒。比起在宋家,竟是覺得在外頭更輕松自在些,睡得更舒坦,畢竟再無人會半夜進她的房了。
“煮了餛飩?”一陣豬油香氣飄來,崔嬌月側目望去,桌上早擺了一碗餛飩,香葉已是等不及吃了兩口。“你倒是貪嘴,也不喊我起來?”
香葉憨憨一笑,“我要是吵醒了姑娘,姑娘又得念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