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梔幾乎是被拖進了走道,在走道大門緩緩合上的那一刻,她不確定是自己犯暈還是出現了幻覺,竟然瞥見那雙陰森的眼睛對著她眨了一下,而后逐漸拼湊出一張陌生女孩的面龐。
女孩慘白的臉上帶著玩味的笑意,錯位的骨節開始一寸寸復原,正緩慢朝他們爬來,像極了奪命的女鬼。
恐懼到了極致,雙腿灌鉛,冰冷的僵硬感封鎖了全身的血液,她已經忘了該怎么吼叫,連同耳邊所有的聲音都瞬間消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應激反應,下一秒的頭疼欲裂徹底將她沒入混沌,眼前的畫面乃至整個空間都在不規則地扭轉失真,逐漸形成個黑洞,要將她的意識全部吞噬。
直到狼和熊輪番喊了好久,才將她的魂喊回來。
熊輕拍她的背,安慰著:“沒事,嚇唬人的。”
狐貍也還驚魂未定,哆嗦著開口:“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萬一......萬一是真死人了呢?”
對比之下,狼顯得淡定無比:“大家不要害怕,應該只是最新的4d全息技術投影出來的影像。我以前做過這一行,所以能分得清,肯定不是真人。”
“謝謝,”許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努力調整著呼吸,終于緩過勁來。
她不確定狼是安慰還是真的能辨真偽,但剛才看到的一幕幕依舊讓她心驚肉跳,不管是女孩的尸體影像還是空間扭曲的大腦當機感。她隱隱覺得,密室的背后或許潛藏著巨大的陰謀。
回魂后的許梔跟在熊的身后,熊作為肉坦,打頭先行。
這是一條燈火通明的狹長過道,沒有任何恐怖元素,暫且緩和了眾人的恐懼心緒,只有許梔始終惴惴不安,還在細細回味剛才所有的細節。
剛才的死者應該是個女孩,那么這個女孩到底是誰?是這個游戲的布局者么?她真的死了么?還有剛才恐怖的童謠,又代表什么意思?
幾百個問題在她腦中同時打轉,她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一系列的密室應該和第一關的關鍵詞網絡有關,而網絡恰好也是她的心病。
她以為自己注銷了所有賬號,躲了這大半年,屏蔽了網上所有那些謾罵詛咒的聲音就能脫離網絡帶來的傷害,但沒想到僅憑這個密室的第一關就能輕易將她偽裝的堅韌擊碎。
記憶中熟悉的恐懼感席卷而來,前面到底有什么,她不敢想。
看著走在最前邊拌嘴的熊和狐貍,還有依偎在一起低聲呢喃的狼和兔子,她忽然萌生了個大膽的猜測,或許在場的所有人都曾有過和她類似的經歷才會被選進這場密室。
正在她愣愣出神的時候,狐貍咋咋呼呼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這一路過來,墻上掛的照片好像都是同一個人的。”
她停在走道盡頭最大最顯眼的一張照片前仔細端詳,轉而咋舌起來:“之前挺正常一個妹子,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換了風格,畫那么恐怖的妝,哎呦喂,不忍直視,好嚇人哦。”
眾人這才留意到周圍大大小小懸掛的木質相框里,依稀展示著女孩從小到大的變化軌跡。
小時候的女孩看起來活潑愛笑,公主裙配上齊劉海娃娃頭,十足十的小公主模樣。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照片里的女孩被濃濃的哥特妝裹挾,再也辨不出真容,連帶著唇上都是黑紫色的唇彩。
她不愛笑了,大部分時間里都是面無表情、眼神呆滯,手里捧著同樣面無表情的恐怖sd娃娃,割裂感明顯。
最為驚恐的還是許梔,因為相片里的這張臉和剛才地上那具尸體拼湊成的臉一般無二。
狐貍抱著臂,看好戲似地下著結論:“嘖嘖嘖,喜歡這種風格的多半腦子不正常。”
“啊,我懂了,”她忽然意識到什么,“該不會這整個密室跟這個照片里的女孩有關吧,剛......剛那個尸體不會就是她吧.......我以前跟朋友去玩過一個校園主題的恐怖密室,是什么慘死的女鬼索命之類的,老嚇人了,后來就再也不去了。這女孩喜歡這些暗黑恐怖的風格,多半有精神病。但.......我們又沒得罪她,憑什么來禍害我們,難道是......報復社會?”
“我剛才最后看到的尸體確實是這個女孩的臉,”許梔盡可能按捺著胸腔的起伏,扭頭卻是冷下臉對著狐貍厲聲道:“不要隨意揣測別人,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愛好的權利,不能因為愛好特別就對她本人亂下結論。”
狐貍聳聳肩,不以為然,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我沒詆毀,只是實話實說,你們難道不覺得瘆得慌么?”
許梔不愿和她爭執,擦身而過,徑自尋找線索。
作為一個曾經專門撰寫社會新聞相關稿件的編輯,她看過、聽過太多諸如此類的主觀臆斷。尤其是針對女性的惡意揣測從來就不寬容,仿佛只要特殊那么一點點,都會隨時被釘上恥辱柱。
走道盡頭是道斑駁的木門,推開門,落入眼簾的是一間充斥著暗黑哥特元素的房間,到處放置著死亡重金屬黑膠碟和大小不一的sd娃娃。
狼將兔子護在懷里,兩人走得很慢,自然落到了最后。
狐貍依舊是邊看邊罵罵咧咧,但時不時還是伸手探查一番,主要是出于好奇。
熊在這個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環境里略顯拘謹,看不懂女孩的愛好,不知從何下手翻找。
許梔在書桌左上角一排畫冊的夾縫中發現了一封遺書,喊眾人過來:“這里有一封遺書。”
“我不看這種東西,晦氣死了,影響我財運,”狐貍搖著頭往后退,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剛我怎么說來著,這個小姑娘果然心理出現了問題。”
熊雖然不感興趣,但還是湊上去:“不看怎么解謎,你不想出去,我想。”
遺書內容簡單,并沒有展示關鍵性的線索,只是充滿了女孩對這個世界絕望的吶喊。
待通讀了一遍遺書,眾人皆是心里一沉,唯有狐貍嗤笑出聲:“哎,現在的小孩子就是心理脆弱,想玩特殊,又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