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爹也不是不相信你,”長久沉默之后,他再度開口,“只是我不愿意看著自己的女兒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爹知道你有本事,但爹不想你過得辛苦。”
我聽完他的話,眉頭緊皺。
爹對我如今的擔憂,不過是不愿我涉險,希望我平安又順遂。
他對我的期待,大抵和天下所有爹娘一樣,簡單純粹。
自打從邊疆歸來之后,爹就意識到了皇帝對洛家的忌憚,逐漸放手,不理朝政,以為這樣能夠保住洛家。
幾個兄長也都專心于持槍練兵,至少在當今皇帝還在的時候,他們不會過于張揚,也不會干涉朝政。
這是洛家的自保之策。
但他忽略了我,興許也是沒想到我會走到如今的位置。
思來想去,我的確是父親唯一保不住的,的確是我讓父親擔心了。
但我不能停下。
“只要我與慕容斐堅持此事,我們二人的辛苦,可以換來天下女子的幸福,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父親看著我,那雙眼里含了悲憂,也含了贊賞。
“可即便你如此做,最后又會有多少女子知道你的用心?到時候還不是天下人都要怒罵你們顛倒男女,亂行政。”
“我們既然早已選了這條路,便是對一切險阻,早有預料,也對天下女子的本事,有十足的信心。”
我扭頭朝著門口看了一眼,那里站著一個筆直的身影,她和所有丫鬟一樣,認真細致地伺候著主子,等待著我。
“爹您知道嗎?現在我的彩裳閣,都是春雨在打理。”
“春雨那賬本算起來啊,可比我們店里小二廣盛算得快多了,而且很準。”
“但是即便如此,廣盛也不會覺得難堪,他說春雨冰雪聰明,就是天生要當掌柜的,說自己個子高,一身蠻肉,就是要守住彩裳閣,保護所有人的。”
“你看父親,這世上存有千萬種相處之道,也有人認可女子的能力,愿意與之分工合作共造繁榮。”
父親有些驚訝,扭頭看了眼門口春雨的背影。
或許他的確從未想到過,這個從小陪我一起長大的小丫鬟,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爹,女子不是沒有本事,只是沒有給她們施展本領的機會。”
我伸手握住父親,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相信我和慕容斐,他永遠和我站在一起,那我便沒理由自己躲起來。”
父親愣了愣,又無奈地笑了起來:“看來,我這點心思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他到現在還是不愿意讓我和慕容斐走近,興許是擔心這人給我帶來的各種麻煩。
他以為,都是慕容斐教唆的,或許也有些不解,當初慕容斐為何要把我帶上戰場。
一切的伊始就是那次上戰場。
父親興許一直記著這件事,即便因著我的緣故去擔憂他,到最后也是不想我和他走近。
“爹,我和他自有分寸。”
我只能這樣保證著。
“況且,我們曾經是戰場上有過命交情的,我是斷不可能置戰友于不顧的,他也一樣。”
見我態度堅決,他只能搖了搖頭:“你怎么就那么苦,剛走了一個宋時淵,這下又來了個七皇子……”
“算了,此事我也沒你們年輕人的眼界,你們說是如何,就是如何吧。”
他很是無可奈何。
“畢竟在此事上,你們年輕人。看到的只是會比我們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