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虎粗糙的手指懸在遙控器第三個按鈕上方，喉結上下滾動。

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此刻竟像個初次上陣的新兵，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常大哥，快按下去。”冉青玄的聲音如清泉擊石，隆起的腹部在防彈衣下若隱若現，卻挺直腰背如青松。

“咔嚓...”

兩千米外的山谷突然騰起數十道白煙，如地龍翻身般翻滾升騰。

夷鬼先鋒軍的戰馬驚得人立而起，鐵蹄在空中亂蹬。

趙鐵柱搶過望遠鏡，驚得絡腮胡都在顫抖：“老天爺，這煙比烽火臺的都要濃十倍！”

煙霧中，夷鬼大將塔魯的黃金頭盔若隱若現。

這位身高八尺的蠻族勇士正揮舞彎刀，聲如洪鐘：“北齊人裝神弄鬼！巴汗，帶前鋒沖過去！”

“將軍且慢！”副將巴汗瞇起三角眼，沉聲道：“您聽是不是有雷聲...”

煙霧中，陣陣密集又沉悶的轟隆聲自懸崖方向傳來，仿佛天公震怒。

二十名狙擊手同時屏住呼吸，槍托抵肩的觸感讓他們想起如軍營后第一次拉弓的緊張。

其中一人透過瞄準鏡，看到個鑲金牙的夷鬼千夫長正在唾沫橫飛地訓話，而那人的金牙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記住。”冉青玄的聲音如冰刃劃過每個狙擊手耳畔。

“一定要打胸甲第三片鐵葉下的位置，或者爆頭，做不到一擊斃命，被他們逃走將會很麻煩！”

十八歲的娃娃臉小兵史地屏氣凝神，但牙齒卻咯咯作響，眼里的準星在目標脖頸處亂晃。

但很快就有一只溫暖的手掌按住他肩膀，他回頭看見杜英雄咧著嘴：“小子，就當在獵山豬。”

史地的表情忽然放松下來，重重的點頭。

“常大哥，按第二個按鈕。”冉青玄輕聲道。

常虎拇指重重按下，遠處山谷地面突然爆出驚天動地的炸響。

真正的遙控炸彈在夷鬼軍陣中綻放，氣浪掀翻了三架云梯。

“開槍！”

二十聲槍響混在雷聲中幾乎微不可聞。

瞄準鏡里，金牙千夫長突然捂住胸口，指縫間飆出的血箭噴了旁邊親兵滿臉。

幾乎同時，另外十九個指揮官如割麥子般倒下，有個戴狼皮帽的百夫長甚至還在揮舞令旗，直到眉心綻開血花才轟然墜馬。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緊張的緣故，冉青玄抱著肚子微微扶住城墻。

顧塵箭步上前攬住她，觸到一片濕熱，才察覺她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剩下的交給我，你先去...”顧塵正要將她帶下去，卻被她攔住。

“再等等...”冉青玄望向混亂的敵陣，煙霧中幸存的夷鬼兵如無頭蒼蠅般亂撞，不少人開始跪地叩拜。

忽然有個眼尖的夷鬼小兵指著懸崖尖叫：“雷公！是雷公顯靈！”

只見懸崖上的音響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冷光，配合不斷爆開的炸彈，真似天神震怒。

不知誰先丟了兵器，轉眼間潰逃如瘟疫般蔓延。

“雷公顯靈！這是天罰啊！”

一個滿臉稚氣的夷鬼小兵丟下長矛，跪在泥濘中不住叩首。

他額頭磕出血痕，卻仍瘋魔般重復著這句話，周圍的士兵面面相覷，握著兵器的手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