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帕角已被揉搓得不成樣子。
彩菊端著剛煎好的安神茶進來,看到康妃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憂慮更甚。
她輕輕將茶盞放在小幾上,發出細微的聲響,卻未能驚動沉思-->>中的康妃。
猶豫再三,彩菊終于下定了決心。
她走到殿門口,低聲吩咐守在外面的宮人都退遠些,沒有召喚不得靠近。
待殿內徹底只剩下她們主仆二人,彩菊才轉身走到康妃面前,緩緩跪了下來:“娘娘……”
彩菊仰起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這里沒有外人,您……您就跟奴婢說說吧。”
“您這些日子,心里到底藏著什么事?奴婢瞧著您這般煎熬,心中實在是難受得緊……”
她頓了頓,問道:“是不是……是不是跟冷宮那位巴氏有關?”
“她是不是……拿捏住了娘娘什么?”
“娘娘,奴婢是您從府里帶進來的,這條命都是您的。若真遇到了天大的難處,您說出來,咱們主仆一起想辦法,總好過您一個人硬扛著,再憋出病來啊!”
康妃的目光終于從虛無處收回,落在了彩菊寫滿忠誠和焦慮的臉上。
彩菊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她在深宮里為數不多,可以交付后背的心腹。
許多事,尤其是這種涉及身家性命的隱秘,想要運作,確實繞不開彩菊。
看著彩菊眼中真切的關懷,康妃一直緊繃的心防,出現了一絲裂痕。
連日來的壓力、恐懼、委屈,如同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決然。
康妃深吸了一口氣,氣息帶著微顫,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道:“彩菊……”
“事到如今,本宮……確實不能再瞞你了……”
彩菊的心猛地提了起來,跪直身子,聲音緊張:“娘娘,到底是什么事?”
“您說出來,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定會護您周全!”
康妃的目光變得悠遠而苦澀,似乎在回憶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彩菊,你還記不記得……很多年前,本宮還未入王府時,有一次隨母親去城外的寺廟上香。歸途中,在山道遭遇了一伙劫匪?”
彩菊立刻點頭。
那段經歷雖已過去多年,但當時驚險的情形,她記憶猶新:“奴婢記得!那時真是兇險萬分!”
“幸好法圖寺的醒塵大師,恰巧帶著幾位武僧路過,出手擊退了匪徒,救下了我們所有人。”
彩菊說著,眼中流露出感激,隨即又化為不解:“可……可這件事,與巴氏有何干系?”
“當年她還在西域,跟此事八竿子打不著吧?”
康妃閉了閉眼睛,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內心涌起了巨大的波瀾。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眸中盈滿了難以喻的痛楚,與一絲……被歲月塵封,卻未曾熄滅的情愫。
康妃看著彩菊,終于將那個深埋心底,從未對任何人吐露過的秘密,艱難地說了出來:“因為……從那一刻,本宮便對醒塵大師……一見傾心。”
彩菊瞬間瞪大了眼睛,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康妃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澀然和自嘲:“可他是德高望重,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而本宮……已定下親事,即將入王府為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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