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雪的心怦怦直跳。
理智上應該離開的,可是雙腳不聽大腦使喚。
眼中兩行清淚涌出,她望著顧楚帆,蒼白的唇微微發顫。
他傷得太重了,原本帥氣英俊的臉腫得不像話,額角和顴骨的傷口刺目地綻開,嘴角青紫,頭上包裹紗布,脖頸上套著頸托,手臂和腿上皆纏著紗布,打著石膏,就連那雙手,也沒有一塊好皮膚。
顧楚帆開口了。
他盯著白忱雪泛紅發腫的眼睛,好奇地問:“你,為什么哭?他們都沒哭。”
昏迷幾日,他聲音啞得像吞過沙子,語氣卻不沉重。
純好奇。
明知他已失憶,白忱雪心里還是咚地一聲,像被什么重擊了一下。
理智告訴她,這樣也好。
他忘掉了一切,忘掉了答應國煦的那個承諾,他終于可以回到從前的無憂無慮,開朗樂觀了。
白忱雪扭頭,悄悄抹掉眼角的淚,沖顧楚帆笑著說:“春天風大,我見風流淚,眼睛對風過敏。”
顧楚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看向荊畫,似乎好奇她的奇裝異服。
他問:“這是什么服?我想不起來了。”
荊畫雙手抱拳,聲音清脆道:“在下乃茅山道姑,荊畫子,這是道服。”
顧楚帆嘴角微微往上揚,想笑,但是一笑扯得臉疼。
他啞聲說:“你,有意思。”
他又看向荊鴻,他打扮和荊畫差不多。
他好奇地問:“你是道士?”
荊鴻點點頭。
顧楚帆道:“謝謝,你們來看我,但是我,頭受傷,記不住你們,抱歉。”
他費力地說完,臉上露出困倦之色。
顯然剛才幾句話,耗費了他很大的心神。
白忱雪想,果真是有翩翩風度之人,哪怕傷得這么重了,哪怕失憶了,可是他的風度仍根深入骨,沒有消失。
他當年對她好,除了答應國煦的承諾,還因為良好的風度吧?
他只是風度和承諾而已,卻入了她的心。
白忱雪將手中補品放到地上,沖顧纖云和顧逸風說:“叔叔、阿姨,對不起。”
顧纖云和顏悅色,“不怪你,這是意外,天災人禍,沒辦法的事。”
顧逸風也道:“是意外,你別自責。”
白忱雪仍是自責。
她轉身輕輕退出去。
荊畫和荊鴻也提出告辭。
身后傳來顧楚帆的聲音,“再見。”
白忱雪腳下一頓,隨即加快步伐,朝電梯方向走去。
荊鴻加快腳步,追上她,去攙扶她。
她沒推開。
顧纖云繼續喂顧楚帆喝粥。
顧楚帆咽下粥,望著她保養良好的臉,喊道:“媽。”
顧纖云應了一聲,強忍住眼淚。
剛蘇醒時,顧楚帆是不認識她的,看她的眼神十分陌生。
她從手機中調出全家福,一遍遍地告訴他,她是他的媽媽,顧逸風是他的爸爸,顧近舟是他的雙胞胎哥哥。
顧楚帆又看向顧逸風,“爸。”
顧逸風也應著。
顧楚帆又看向顧近舟,“哥。”
顧近舟低嗯一聲,覺得他像極了小傾寶剛學會說話時的樣子,逮著人喊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