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暄帝和他的小皇后在羽帝夫婦身邊歷練三年,如今雙雙回國擔負起應有的責任。
所幸北翼遷都已成,離得不遠,僅隔著一條淮杏河。
初時文暄帝總哀嚎,后來隔三岔五帶著他的小皇后微服出宮,在淮杏河畔的畫舫上與羽帝夫婦相見。
日子久了,文暄帝倒也習以為常。他需要的,原就不多。
淮杏河上煙波渺渺,畫舫往來如梭。每至華燈初上,各色畫舫便懸起琉璃風燈,映得河水碎金浮動。
梁國畫舫多掛八角絳紗燈,燈面繪著青山水墨。北翼畫舫偏愛六角銜月燈,以冰裂紋琉璃為罩。
燈火倒映水中,將整條淮杏河染作碎金流淌的緞帶。兩國百姓隔舷笑談,聯姻通婚者日眾。
梁國頒《通婚令》,北翼定《姻親律》,以固兩國姻親之好。
河面畫舫中,常見新婚夫妻共飲交杯酒。半盞是北翼桂醇釀,半盞為西梁青梅酒。
兩國皇帝常在畫舫上執棋,兩國皇后則倚欄談笑,看盛世美景。
有時畫舫里人聲鼎沸,北翼半個朝堂的人都攜妻子兒女來與羽帝夫婦相見,好不熱鬧。
眾人舉杯,憶往事,談今朝。男子們議國事談政令,女子們討論兒女親事,家長里短。
某日,時安夏問魏娉婷,“三年期至,你可下了決心留在宮里?”
魏娉婷是那種快人快語又聰慧的女子,“我喜歡豬頭九。”
一句“喜歡”,甚是歡喜。
“那你們……”
“圓房了。”魏娉婷知夏兒姐姐要問什么,也沒有不好意思,“是我主動問他的。”
反而是時安夏訝了,“這種事,你怎么問?”
“直接問啊。”魏娉婷笑起來,這才略帶一絲羞澀,“我問他有沒有心上人。他說沒有。”
“后來呢?”
“后來我說我有了心上人。豬頭九問是誰,我說是你啊豬頭九。結果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豬頭九那個大傻瓜說,‘你要這么說,那我也有心上人啊。我心上人還很多。’”魏娉婷笑得咯咯的,“他說,娉娉婷婷這幾個字就顯得人好多。”
時安夏捂嘴笑個不停,想起第一次見魏娉婷的時候,她自己就說“我叫娉娉婷婷,這樣叫著顯得姐姐有兩個妹妹”。
“你不問他會不會納妃?”
“那沒什么好問的。”魏娉婷托著腮,看看天色,“你瞧,這天要下雨,攔是攔不住的。”
話音剛落,雨就嘩啦啦下起來了。
“如果我的心有十分。他若納妃,分了一分心思給旁人,我就收回兩分心思。等他納了五個,我就收回了全部心思,可以全身而退了。”
時安夏搖搖頭,“你成了帝王的妻子,他就算分了心思給旁人,也不會放你出宮,你做不到全身而退。”
魏娉婷笑得張揚,“我不是有夏兒姐姐你嗎?你會替我做主的,對吧?”
時安夏啞然失笑,“豬頭九長大了。他真要蠻橫些,我的話也作不了數。”
魏娉婷算計得明目張膽,“那不是還有姐夫管著嗎?豬頭九敢不聽父皇的話,卻不敢不聽賣炭翁的話。”
時安夏淡笑,甚覺心安,“你如果真這么想,就一定要在心里不痛快的時候跟我說,別一個人憋著。”
“夏兒姐姐是真疼我。”這是魏娉婷的底氣,“姐姐放心,他欺負我,我一定來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