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在暗廂房觀摩了良久,她開始擔心起來,一是不知道他們二人會不會有危險二是擔心暢春園晚宴開席后,趕不過去會不會惹出麻煩來
百般著急之下,景秀看曾先生早已不在,就要走出去,剛踏出門,傅四爺緩緩走過來,看他面色如常,她提著的心舒了口氣。
傅四爺看了眼她,腳步不停,徑自從她身邊走過,不緊不慢地道:"進屋坐。"
景秀側過身子道:"母親在暢春園辦壽宴,我不好缺席,得現在趕過去。"
傅四爺踏進門檻的腳步微有停頓,然后緩緩邁進去,一句生冷的話飄進了景秀耳中:"我不想說第二遍。"
景秀一怔,語調低沉冰涼,含著隱忍的命令之氣。景秀目光閃爍,轉身跟著踏進去。
傅四爺進屋后坐在太師椅上,眼睛卻只顧看向墻上那幅鐘馗五鬼圖,好半日不說一句。似乎正在想什么,紅而潤澤的唇微微輕抿,眉目流轉之處含涌動的秋波,額前幾縷飄落的碎發,只襯得他薄薄的臉頰如陽春白雪,霎時清冷滿室燭火的暖意。
景秀感受他的清冷,規矩站在門邊,隨著他的沉默,也不知過去多久,景秀很想張口說話,可是觸及到他表面沉靜如水的面容,好幾次把話咽下去。
又過了良久,他才轉過臉,面上已是溫柔如水,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墻上的五鬼圖問道:"這幅畫怎么樣"
景秀順著他指尖,再次看向墻上的五鬼圖,說不出是何感覺。民間講究把五鬼圖擺在家中辟邪運財的說法,只是這幅圖和往常所看到的不大一樣,但哪里不一樣,她卻說不出感覺。
傅四爺看她迷茫的望著圖,才慢慢道:"你倒過來看。"
景秀滿是疑惑的走上前,在畫前停下來,側過身子偏頭望去,線條顯得縱橫錯亂,卻是依舊看不出什么玄機。
"這是紫禁城地形圖。"
他淡淡的幾個字入耳,景秀心跳漏跳一拍,不可置信的往后退避,不愿再去看一眼墻上的圖。
"現在知道害怕了"傅四爺唇角抿起淡淡笑意,聲音溫柔無波地道:"第一次你闖進來,我答應不告訴你父親,今日的事你要如何說服我替你隱瞞。"
景秀一震,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是說的好玩,反而十分認真,不由垂下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我也沒有想到邵大人和四叔你有……"她頓了頓,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想了想才猶豫道:"有過節,以為你們都是將軍興許認識,但兩人機遇不同,我想他說不定可以幫您。"
這番話說來她自己都不信,面前這個深沉又神秘的人只怕也不會信。
但她總不能說是因為懷疑您的身份,才跟著進來。
因為此時她更加確定四叔身份不簡單,可一時半會她毫無頭緒。這樣的情況下,不管他是否當真,她只能說的討巧委婉。
傅四爺笑了笑:"這么說,我該感謝你為我著想。"
景秀斂眸道:"景秀不敢。"
傅四爺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和他怎么認識的"
景秀腦中飛快的思慮,她該怎么回答才好想起剛才短兵相見的情景,顯然邵謙和傅四爺是敵對的兩方,而她卻帶邵謙進來,難免會讓他誤會自己和邵謙有不一樣的瓜葛。
她想了良久,卻看傅四爺靜靜的坐在那里,修長的雙手端著白釉面瓷杯,不慌不忙的飲了口,好似等著她的回答。
她只好抬起臉道:"今晚的事,如果四叔不告訴我父親,我才敢說。"
"這招你上次用過了。"傅四爺抬頭的瞬間,窗外的月光瀉入他的眼中。
景秀有一陣恍惚,對上他的眼睛,如深湖,好似清澈卻不能見底。一時心中千回百轉,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沉默起來。
屋子又靜悄悄的,傅四爺面色沉靜,帶著絲探究盯著景秀,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嘴角漸漸逸出一絲笑來,然后這笑意慢慢地擴散到臉,"好,我不說,你可以說了。"
景秀有些難以啟齒,她和邵謙怎么認識的,連她都不能說太清楚。那晚和徐恒約見,遇到闖進西廂院的邵謙。如今看來,當晚他并不是醉酒誤闖,而是早想進玲瓏十二館來。為了擺脫他,還把他刺傷了,被他聞出自己身上用的百濯香粉,第二日他就在霍氏廂房里查出了自己,她只好騙他說自己是丫鬟……
有因有果,之于總總,她和他三番兩次的相遇,又豈是三兩語能說清楚的。更何況這里面也藏著她自己的秘密
,怎好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