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沒有跪下,反而抬起頭,與人皇對視起來,當感受到對方那熾烈的目光時,他腦海里生出無數個念頭想要回避。

可這無數的念頭,又在瞬間被他掐滅,他知道遲早有一天,他需要面對這位人皇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在這一天到來之前,讓自己有個準備！

當然,他做這一切的底氣,都是源于老魚跟他說的那句話,人皇欠他先祖一個因果！

如果人皇恩將仇報的話,這個因果會反噬自身。

盡管作為人皇,這個因果的作用力,不會像謝聽軒那么大,但在眼前人皇陛下顯然是沒有必要這么做的。

也就是從他沒有跪下這一刻開始,他意識到這是真的,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只螻蟻！

那只生死,都取決于對方心情的螻蟻！

他低著頭,漸漸平復了心緒。

"所以,你不顧天下眾生的安危也要放走那噬魂魔,就僅僅只是因為你心底的這一點點正義"

人皇說道。

陳念之咬著牙,道："陛下應該保護每一位子民,讓他們不受欺辱,這是我阿翁和阿爺每次帶我去東陵城人皇廟拜祭時,他們告訴我的！"

這一剎,陳念之沖破那道恐懼的枷鎖,壓迫在心底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他沒有怒吼,只是平靜的說完這句話,直勾勾的盯著人皇,當他忘記死亡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不再畏懼對方的目光。

人皇顯然也沒想到,陳念之竟然可以成長的這么快,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敢在大殿里,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但有那么一刻,他的心緒,也被陳念之那句話所撩撥,作為人皇,確實是應該保護天下所有臣民的。

這一刻,他感覺眼前的陳念之無比的熟悉,熟悉的就像是曾經的那個人,站在他的面前。

因為那個人也曾經說過相似的話,只是那時候,他問自己,如果你成為人皇,你會給這天下人帶來公平嗎你會義無反顧的揮劍,去保護每一個弱小嗎

那時候的他,回答的還很肯定,只是經過時間的沖刷和洗禮,他早就忘記了。

"所以,你覺得朕不是你心中的人皇,是嗎"

人皇的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

不等陳念之回答,他立即道,"沒有錯,朕從來也不是你心中的那位人皇,這世間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同人皇,朕做不到讓每一個人滿意,朕只能讓這世間大多數人滿意,讓他們活下去！"

盡管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可這一刻,他心中最后一絲對人皇的信仰也崩塌了。

"如果有朝一日,朕是說有朝一日！"

他看著陳念之,微笑道,"當你坐在朕的位置上,你就明白了,這世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如你所愿,即便你是人皇也一樣！"

說到這里,人皇道出了他的目的,"噬魂魔這等生靈太過危險,不能掌控在你手里,朕知道你有辦法掌控他,所以,朕需要你交出這個辦法！"

陳念之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這位陛下,竟然會直接從他手中搶東西！

"陛下……"

"這天下人,沒有人可以拒絕朕！"

人皇冷聲道,"拒絕朕,只有死！"

"噗通！"

陳念之跪了下來,說道："那……毋寧死！"

兩人再一次對視再一次,而就在那一瞬間,陳念之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漆黑,仿佛無間地獄的大門,已經為他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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