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的眼神好生凌厲。
仿佛還帶著殺氣呢。
李太醫和王太醫縮了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蕭如月將這一幕收在眼底,白皙姣好的面容上掛著淺淡的笑意,若無其事道:“古人尚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馮女醫的醫術如此高明,在馮女醫回去之前,兩位太醫可要多向馮女醫請教請教。”
“回去”二字她有意無意地加重了語氣,目的就在于提醒馮玉婷:該走就走。
兩位太醫應聲連連,“是,是。皇后娘娘吩咐的是。”
馮玉婷聽到“回去”二字,眼底一凜,但很快就若無其事地對著蕭如月欠了欠身,一副感激的模樣道:“微臣與公主都要多謝皇后娘娘的關照,若不是皇后娘娘,事情也不能如此順利。”
她心中暗暗冷笑道:司徒敏,你不知道有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吧?你以為讓我進了宮了,再想讓我走有那么容易?
“瞧馮女醫這話說的,葉貴妃既然是我大夏的貴妃,本宮就有義務替君上照顧好她;馮女醫是我們大夏的客人,本宮照拂也是理所當然。”蕭如月面不改色,理所當然。
馮玉婷想強調什么呢?她不就是不想走。
可是,馮玉婷,你要知道,讓你走是給你生路,你若是自己不肯走要留下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到時候,可怪不得人。
又是一番寒暄。
蕭如月留馮玉婷和葉海棠喝了茶、吃了點心,但葉海棠并沒有坐多久,說是病體初愈,還是需要多多休息,蕭如月也就不強留人了。
在她們臨走前,蕭如月還再三囑咐馮玉婷,“馮女醫,幫葉貴妃調養身子之事,就全靠你了。”
馮玉婷也擺出恭敬地姿態,“請皇后娘娘放心,微臣定會照顧好公主。”
“馮女醫雖然叫慣了,不過這是大夏的后宮,馮女醫還是嘗試著改口比較好。”蕭如月意味不明地道。
馮玉婷和葉海棠嘴角的笑容都是一僵。前者溫順地道了聲:“微臣明白。”便與葉海棠一同退出去了。
葉海棠她們走后,殿內無關人等也被遣退,只有銀臨與綠衣還有彩茵被留下來了。
蕭如月拿出繡帕擦了擦手,而后從身上掏出一個白釉青瓷瓶來,倒出一顆藥丸,放進未曾喝過的茶水里。
眸光流轉,看向綠衣等三人,“你們三個,把這個喝了。”
綠衣:“啊?”
銀臨只是一怔,但并未表示懷疑,第一個喝了,彩茵也跟著喝下,綠衣在最后面。
喝完她還吧唧嘴,皺著眉頭說:“這水怎么有股怪味?”
“你們就沒發覺,自從那位馮女醫進來之后,你們都聞不見味道了么?”蕭如月沒好氣白了她一眼。
綠衣恍然大悟:又被那個壞女人動了什么手腳了!
沒一會兒,臉上蒙著面紗的秋詞姑娘從屏風后頭走出來。
“拜見皇后娘娘。”
她先向蕭如月見了禮,等蕭如月道了“平身”,她才起來。
蕭如月說道:“亞娜的氣色好了很多,這段時間辛苦秋詞你了。”
秋詞姑娘頷首道:“屬下不敢當,屬下能做的只有分內之事。一直以來替亞娜解毒治療的人是娘娘您,辛苦的也是皇后娘娘您才是。”
蕭如月笑了笑,倒是不否認。
那時候亞娜被彩茵和秋詞帶走,而后秘密帶到了沒人居住的偏僻“隨玉居”。這是她的命令,葉海棠身邊最親密的人是亞娜,亞娜跟隨她多年,無論她愿不愿意,她都會是葉海棠許多秘密的收藏者。
而正也是托亞娜之福,她才能確定馮玉婷與葉海棠的真正身份。
二十多年前,大夏出了一宗很大的里通外敵的謀反案。
主謀是朝中兩位大員,一位是姓馮的戶部司,掌管著國家錢糧、賦稅、戶口,一位是姓葉的鹽鐵司,掌管著國家的茶、鹽、冶礦、軍器,他們勾結韃靼人,將大夏的鐵礦石低價賣于韃靼商人,又以高價購入韃靼人制造的軍械鐵器,從中謀取暴利。
事發之后,這兩位官員被抄家,財產充公、男丁處斬、女眷盡數或為奴或為官妓。
那個時候蕭如月年紀尚小,而這兩位紅袖樓的樓主,便是馮、葉兩家遺留下來的幸存者。
馮玉婷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媚術,又與葉海棠一起聯手欺騙了梁丘雅音,從她那里學了一身醫術。可惜,心術不正之人,不管學了什么東西都會用之以邪道。如今這二人為非作歹已經到了無可收拾的地步了。
這么多年來,她們依附于韃靼,發展壯大紅袖樓的勢力,借著韃靼人的勢力,一面行著多行不義必自斃之事,一面又打著替天下不幸女子復仇的旗號,洗腦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女子,令她們淪為棋子爪牙。
如今大夏京中,凡王公貴族家,幾乎沒有誰家里是沒有紅袖樓細作的。那些人數之多,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宇文赫說過,計劃會提前,再提前。那就意味著,一切都會在短期內解決。
想到這兒,蕭如月擰緊的眉頭松了,松,但很快又擰緊了。
她總覺得,還差了許多步驟沒走呢。
這么大個爛攤子,真的可以迅速解決么?
蕭如月捏了捏眉心,她不是不信任宇文赫,只是,不信任馮玉婷這些人會輕易被干掉。
正趕在蕭如月頭疼之際,外頭進來一名小太監,是方維庸手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