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梓妍戒備地盯著梁丘雅音,謹防她隨時撲上來似的。
“梁婆婆”像看不見她的戒備,悠哉悠哉地湊到她跟前,“你還不知道馮玉婷那女人都對你做了什么吧?你知道尸香魔菇么?那是一種長在死人身上的東西,一個死尸只能長出一株,極難培植。而馮玉婷在不久前才給你吃過。這東西吃過之后,最開始是讓人面黃肌瘦,像氣虛血虧癥,但之后會恢復氣色紅潤,對女子來說,模樣會越發美艷,能夠膚如凝脂。就像你這副樣子。”
她說著,目光深沉地停留在姚梓妍的臉頰上。
如今的姚梓妍,膚如凝脂,明眸皓齒,真可以稱得上的冠絕京畿,出塵絕艷。
可“梁婆婆”的語氣讓她背后發寒,不禁打了個冷顫,受不了地大喊道:“老太婆你到底想說什么!我不會信你的話!”
“梁婆婆”冰冷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陰森森笑道:“你這是回光返照啊。”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大概不知道吧。你體內五臟六腑已被毒性入侵,不消一個月,就會徹底被尸香魔菇同化,屆時,藥石妄效。尸香魔菇的種子在你體內生根發芽,你就是下一株尸香魔菇生長的養分。”
姚梓妍臉色刷白,等著眼看著“梁婆婆”,抓著胸口仿佛喘不過氣來。
“你……不,不可能!你想騙我。”姚梓妍咬咬牙,從牙縫里擠出聲音來,“你休想拿這種事情來騙我。我……我不會信你的。師父她,她不會這么對我的……”
“不信你可以看看自己的心口。你胸口是不是有一朵很像曇花的花紋?”
姚梓妍下意識看向自己胸口,但有這個一身黑陰森森的“老太婆”在,她很快背過身去。
她的胸口確實是有一朵與曇花幾乎無異的花,是花骨朵,含苞待放。像是紋上去的,可又像是長在肌膚里的。
她拉開絲被低頭看,花的顏色比起前兩日,又深了些許。邊緣有細細像血絲一樣的東西仿佛在朝外頭蔓延開來。
姚梓妍的手心全是汗,她冷著轉過頭來,瞪著“梁婆婆”,“就算有那朵花,也不能說明你說的就是真的。老太婆,那天夜里發生的事情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你的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你。本王妃不怕你去說。”
“哦,我還忘了說了。等那朵花全開之日,就是尸香魔菇種子成熟之時,也就是你的死期。”梁丘雅音皮笑肉不笑地道。
姚梓妍咬緊牙關,艱難地咽下口唾沫,“你,少在這里嚇唬我!”
話雖這么說,她腦子里卻全都是馮玉婷給她藥時,那意味不明的神情。
當時馮玉婷說的是:“好徒兒,你是我紅袖樓的大功臣。事成之后,師父定不會虧待于你。”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馮玉婷眼里卻是沒有半點要付出的意思,而是滿滿的,像在看著她十分自豪的物件兒。
“你還不知道吧,你吃了十多年的‘回春不老丹’,藥性毒性在你體內沉淀積累,這是尸香魔菇最好的養分。”此時,“梁婆婆”在她耳邊冷冷提醒道。
姚梓妍宛如五雷轟頂,這么說,早在馮玉婷看上她并收她為徒的那一日起,便打算著今日么?
“老太婆給你兩個選擇。一,你把你手上的東西拿出來給我,讓老太婆救你一命;二,是捏著那所謂的保命符不放。”
“不過,你享受不了保命符給你的榮華富貴了,就算宇文成練能一時僥幸得了江山,也輪不到你當皇后。你就等著胸口的花吸干你的精血開放,把你變成尸香魔菇的養分。”
“我數到三,你給我個答案。”
“一……”
“二……”
“等等!”
在梁丘雅音口中的“三”沖口而出之前,姚梓妍先一步喊住了她,“東西給你!救我!”
梁丘雅音揚起眉頭,陰測測地盯著她,“你可想好了?你糊弄不了老太婆我的,一旦下定決心,你就回頭路了。”
“不是你說的么,聽你的,還能撿條生路。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姚梓妍一副“我就豁出去”的模樣。
梁丘雅音頂著張滿是褶皺的臉皮,笑彎了眉眼。
半個時辰后,把自己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的“梁婆婆”回宮了,并且帶回了姚梓妍手上最后幾本關鍵性的賬冊。
上面記載的的,一條一條,都是宇文成練斂財和私造兵器的證據。而且,賬冊之中還夾雜有一沓宇文成練與朝臣往來的書信。
蕭如月一一翻閱,這與之前她從姚梓妍那里得到的東西,還有宇文赫查找出來的宇文成練的罪證,都能一一對上號,證據鏈,再無缺口。
尤其是,里頭有一封十多年前的信件,是宇文成練的筆跡。信上是他野心的概括,鏟除異己,結黨營私。辭狠戾地提出,必須把不忠于他的人一一鏟除,省得成為絆腳石。
而吏部尚書蕭遠山,便是他最大的阻礙。因為,蕭遠山是他的丈人,他很輕易便能知悉魏王府的一切秘密。此人,首要處之!
蕭如月面不改色地喝完那碗苦到讓人忍不住打顫的苦藥,眼中殺意凜冽。
一擊不中,徒留禍患。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等這一日已經等得太久。
宇文成練,這一次,我絕不會給你翻身的機會!
殺父母之大仇,不共戴天!我蕭如月要你血債想還!
她捏緊了信封,捏的幾乎要變形。
一只大手,覆在她臉上,遮住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