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皇后娘娘宣召母親入宮后,賞賜了許多的東西,也包括了那條皇后娘娘親手繡的繡帕。
那一日,母親便一直念叨著什么,似乎對那條帕子耿耿于懷。
母親在離宮前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若有機會,定要打聽皇后娘娘的刺繡樣式是從何處得來、打聽皇后娘娘的繡工師從何人。
她正愁著該如何開口向皇后娘娘打聽,卻不想,皇后娘娘如今主動提起來了。
這正是最好的機會。
王婕妤暗暗想著,堆起笑臉來,“皇后娘娘,上回臣妾的母親得了皇后娘娘您的賞賜之后,還一直在囑咐臣妾,一定要向皇后娘娘道謝,那方帕子臣妾的母親很喜歡。皇后娘娘繡工精湛,我母親也十分欽佩呢。”
“王夫人夸獎了。本宮打小便學不好這些,還是來了大夏之后,聽聞魏王妃繡工精湛,才心血來潮跟著魏王妃學了一段時間的刺繡。”蕭如月一聽她的話,便聽出了她的畫外音。
這也是因為,她之前送給王夫人繡帕時,便已經算好了這一步。
王夫人比她想象中的更能沉得住氣,但終于是沉不住氣了,想通過王婕妤來打聽。
王婕妤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忙說道:“原來如此,臣妾早就聽聞,魏王妃的繡工乃天下一絕,世間少有人能及。不想皇后娘娘隨魏王妃也學了一身精湛的繡工。不知臣妾可否向娘娘請教一二?”
母親說,皇后娘娘的繡工與她一位故人像了十之八九;母親還說,那位故人于她有如同再造的大恩。母親更說,她那位故人早已不在人世,不知,皇后娘娘會否與她的家人有關。
母親說這話時的表情很嚴肅,也很鄭重,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母親從未如此過,母親為人好強,絕不求人,這次卻向她開口,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王婕妤自知不是皇后娘娘的對手,她的打算是,如今打聽不出來不要緊,且先想法子賴在邀鳳宮里頭。只要找到機會留下,總會有機會從皇后娘娘這兒打聽到些許線索的。
王婕妤心中如此想著,面上帶了一抹笑容,說道,“不瞞皇后娘娘說,臣妾也很喜歡娘娘送給臣妾母親的那方帕子,不知可否向皇后娘娘學習?”
“王婕妤若是喜歡本宮繡的帕子,本宮這邊有現成的,可以送你。為何非要自個兒親手繡的不可?”蕭如月淡笑著,堵回了她的話。
王婕妤揪緊手中的帕子,有些緊張,她并不擅長這些事,但母親交待的事,豈有半途而廢之禮?
她糾結了一會兒,壯著膽子抬起頭,望著蕭如月說道:“臣妾入宮之后,再不能在承歡父母膝下。娘娘從東陵遠嫁而來,當也明白,這是臣妾唯一能盡的心意了。”
說著,便給蕭如月跪下了。
她這一跪,十足的真誠。
不能承歡父母膝下是真的,為此傷心難過也是真的;母親報恩心切,思念故人心切,她想替母親完全心愿也是真的。這些,半點不摻假。
蕭如月手撫著茶杯,看著跪在下首的王婕妤,徐徐笑了。
“王婕妤要盡孝心,本宮怎地忍心拂了你的心意?”
王婕妤先是一愣,而后才反應過來皇后娘娘說了什么,怔愣地仰起頭,“多謝娘娘!”重重便磕了個頭。
荷香心疼自家主子。
但對于皇后娘娘,她慢慢覺得,這位娘娘與她想象中的,好似全然不同。
王婕妤走后,蕭如月又躺回床上去,綠衣知她早膳沒吃幾口,給她端來一屜包子。原來她是早有后手。
早朝直到巳時才散。
銀臨跑回來說,早朝上局勢紛亂,君上臉色很不好。
蕭如月在床上躺著,也睡不著,銀臨一說她便起來了,梳洗了一下,讓銀臨重新給她盤了個頭,這才弄好,下朝后的宇文赫便直奔邀鳳宮來了。
風風火火,崇越、崇陽也一并來了。
“出什么事了?”蕭如月以口型問了跟在宇文赫身后的兩個少年。
崇越、崇陽紛紛搖頭。他們的搖頭不是表示不知內情,而是表達了“不可說”。
宇文赫不想由他們的口來說,也罷。
蕭如月也不追問,拉著面無表情的宇文赫坐下,其他人很識相,悉數退下了。
“怎么了?在朝上被那群老頑固氣壞了?”蕭如月開門見山,也不隱瞞自己知道些許狀況的事實。
宇文赫聞看了她一眼,眸中光芒閃了閃,倒是晶亮,“銀臨都告訴你了。你是怎么看?”
“銀臨說,今個兒一大早有人在坊與市間張貼了所謂的求情檄文,意圖借著骨肉親情的幌子,為罪人洗白;她也說了柳原被劫走、荊州刺史被殺、荊州通判重傷一事,但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我,朝上諸位大臣是怎么評價的。”
蕭如月攤手,下之意說,其余你的來說。
宇文赫“嗯”了一聲,也不惱,伸手將蕭如月攬在懷中,“列位臣工對檄文很感興趣,有人表示說,說不定魏王案其中真的另有隱情。”
“嗯,都怪檄文寫的太曖昧,撰寫這篇檄文的人,很懂如何收買人心。”蕭如月表示對其人的佩服。
她頓了頓,又問:“就沒人說說劫囚之事么?”
“自然是有的。”
“那他們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