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心里頭卻在擔憂,皇后娘娘女扮男裝參加科舉,又成為朝廷命官,這事情若被揭發,后果何等嚴重。
也不知該如何收場。
他瞧見蕭如月這身打扮,心里也越發復雜。
蕭如月忙示意他噤聲,這便隨著眾人起身。
跪拜之后,眾人歸位,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的幾位大人,紛紛上奏稱魏王一案已結清,并無漏網之魚。
宇文赫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說道:“朕之所以對犯官一眾不知情的家眷予以從寬處罰,全是為了皇后腹中尚未出生的龍嗣積福行善。若是有人認為朕是懦弱可欺,以為即使自己以身試法也能被從寬處置,那你且試試看,國法能不能容你。”
眾臣只覺得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不禁打了個哆嗦。
歷來便有,帝王寬厚者,被人視為軟弱可欺的;而那些嚴厲的君主,卻被視為暴虐之君,這些不外乎與人心。
但宇文赫從來就不是按照常理行事之人。
眾人你瞧我、我瞧你,誰肚子里有鬼主意的,都老老實實給吞了回去。
殿上一時靜默。
年紀頗大的錢御史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君上,擊退韃靼此戰,大將軍居功至偉,不知大將軍何日能班師回朝?”
“錢御史是想問,朕何時會給大將軍封賞吧。”宇文赫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錢御史以為是朕不讓大將軍班師回朝的么?還是錢御史以為大將軍功高震主,以為朕會嫉妒自己的同胞兄弟?”
錢御史原本是有許多話要說的,卻被宇文赫一番話給堵得死死的,他自認無趣,便摸摸鼻子退下了。
隨后又有幾名官員表示應該給大將軍論功行賞,宇文赫嘴角一扯,看向身為禮部尚書的蕭景煜,“蕭尚書,按我大夏禮法,大將軍此戰之功,該如何封賞?”
蕭景煜遲疑了片刻,說道:“大將軍已經位極人臣,擁有封地甚廣,食邑頗高,封無可封。”
“若非要封賞不可呢?”
蕭景煜露出無奈的神色,嘆道:“那只能請君上位大將軍賜婚了。”
說出這句話,他自己也笑了。
大將軍至今未婚,最好的封賞,的確就是一名佳人,賢妻。
這話無可反駁。
殿上一時鴉雀無聲。
“蕭尚書是的在理,那就煩請岳相操辦此事,物色朝中百官家中適婚待嫁閨秀,以備為大將軍夫人之選。”
岳相聞愣了愣,“君上,這事是不是……”交由別人去做?
這么一樁事,怎么就落到他頭上來了?
宇文赫微慍:“怎么,岳相是不愿意提大將軍做這個媒人?”那星目微斂,仿佛射出一道寒光。
岳相這便跪了下去,“不不不,老臣不敢。老臣絕無此意。老臣遵旨。”
宇文赫這才收起慍色,淡淡轉向另一邊,“不如錢御史就幫著岳相,替大將軍掌掌眼吧。”
錢御史也是一愣,隨即說道:“老臣恭敬不如從命。”
心里頭已暗暗罵了一句:這挾私報復的兔崽子!
瞧到這一幕,蕭如月險些笑出來。
宇文赫這哪里是有心幫他那個同胞手足的親弟弟挑媳婦兒,這根本就是趁機給岳相派任務,好叫這位老大人一個頭兩個大。
還把錢御史錢大人給拖下水了。
岳相是怎么回事她知道,這位錢御史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成,下了朝要找宇文赫好好問問。
事情這就翻篇了,宇文赫接著點了戶部,問戶部存銀幾何,今年稅收如何,戶部這回也是做好了工作的,對答如流,倒是比之前的沉穩許多了。
宇文赫又接連點了幾位主事問了一通,最后問到了巡防營,這一圈下來才算完。
蕭如月還是頭一遭這么完整親眼見證君上發威的畫面,她又妥妥捏了把冷汗,君王之怒,不敢惹。
進過魏王一案之后,淘換了不少官員,如今新提拔起來的人,基本上都與從前徇私枉法貪贓舞弊沒多大干系。
從前那些個主事,心目中牽掛著的都是銀子,和宇文成練何時能登上大位,根本沒把老百姓息息相關的民生福祉放在心里邊兒。
如今朝上的氛圍卻是大不一樣的。
“皇……司徒,君上叫你呢。”
蕭如月微微出神,身邊的王尚書低聲提醒道。
她一怔,莫名往座上看去,卻見宇文赫也朝她看來。
王尚書率先一步上前,說道:“君上,南邊履有水患,堤壩年年修年年垮,臣請親自去走一趟,也請君上準許臣帶著水部司員外郎司徒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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