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赫。
她的呼喚從唇間溢出。
眉間的郁結似乎松了些,但臉色仍很蒼白。
宇文赫心疼地輕撫著毫無血色的臉龐,滿心的自責:“都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睡夢中的人沒能回應他一點半點,他一想到回來時見到的那一幕,眸色又冷了下來。
他和唐敬之出了門之后不久,便覺得有什么不妥,到半路便折回了。
若是他們再晚回來一時半刻,后果不敢設想!
呼勒的膽子比預想中的要大多了,竟敢在背后搞這種小動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自尋死路的人,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唐敬之敲了門進來,見宇文赫抱著蕭如月不放,那神色生人勿近,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其實沒事,只是牽扯到傷口,又太疲勞,歇一歇就好的。”
宇文赫聞驀地抬頭,唐敬之只覺得兩道寒光刺到心里去。
“她昏睡了一個時辰還沒醒。”
唐敬之嘴角抽了抽,“……只是累得睡著了,不是昏迷。”
這是要說幾遍他才能聽進去啊?
他嘆了口氣,把煎好的藥放在桌上,看了宇文赫一眼說道:“睡了一個時辰皇后娘娘也差不多該醒了,這藥你自己記得喝下。”
說完也不再理會宇文赫是個什么反應便退出去了。
出去時崇越正好進來,兩個人錯身而過,唐敬之厚道的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崇越不勝感激。
唐敬之又不禁看了一眼跪在門口的銀臨,心里不禁嘆道:“造孽哦……”
對呼勒千防萬防,沒防到他會這么快下手。
……
雖然跨進了門,但氣氛有些令人害怕,崇越并不敢開口,斟酌了一下才道,“君上……”
“那位呼勒太子呢?”
不等崇越說話,宇文赫便冷然打斷道。
他冷著一張俊顏的模樣還是挺嚇人的。
崇越忙道:“已經被我們的人控制起來了,他沒有反抗的余地。”
宇文赫黑眸里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吩咐道,“吩咐下去,即刻啟程。”
說著頓了頓,又道:“你去幫著唐敬之清理善后,不要留下痕跡。”
“是!”
崇越答得擲地有聲。
退下時,又忍不住看了眼跪在門口的銀臨,想求情,但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這個時候若是替她求情,恐怕后果會更嚴重吧。
他終究還是放棄了求情,嘆了口氣便退了下去。
午后的太陽很毒。
銀臨跪在大太陽地上已經跪了有一個時辰了,一動不動,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來,她就這么跪在那兒,也沒人敢去扶她起來。
銀臨的意識已經有點恍惚了。
但心里卻是滿滿的自責。
看見十三倒在血泊里的時候她真的是心驚膽戰。
若不是娘娘有一身本事,搶占了那么一丁點先機,那倒在血泊里的就是娘娘了。那可是一尸兩命啊!
她若是能夠再謹慎點,娘娘也不至于……
都是她的錯。
“君上,是奴婢失職,奴婢不應該輕易擅離職守,是奴婢罪該萬死!”
“請君上責罰!”
房內沒有半點回應。
君上回來便一門心思撲在了娘娘的身上,若是責罰她都好,偏偏君上對她沒有字語。
她打從心里感到害怕。
就在她恍恍惚惚要倒下時,面前忽然出現一道人影。
銀臨費勁地抬起頭,“君、君上……”
“收拾東西,啟程。”宇文赫面無表情道。
“我們一行人之中只有你是女眷,回去的路上必須你來照顧她。”
銀臨仿佛被沉溺在黑暗中的人驟然看見了曙光,欣喜萬分,“奴婢遵旨!”
說著重重磕了個響頭。
一刻鐘之中,宇文赫抱著還沒恢復清醒的蕭如月上了馬車。
身后的眾人紛紛上了馬。
整裝出發。
身后的小院子里,靜謐得近乎死寂。
等到有人發覺不對闖進來時,他們的呼勒太子被人扒光了衣服被綁在床上,他的身邊還躺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女子,仔細一看才發覺,那女人早已涼透,死去多時。眼睛瞪得大大的,死前不知經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此時關于太子呼勒的傳不脛而走,都說,真正對可汗下毒的人不是三王子莫啜,而正是太子呼勒。
真正想弒君篡位的,正是太子呼勒。
消息一傳開,便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而這個時候,宇文赫一行人已經出了京。
唐敬之回頭看了看身后將信將疑的韃靼王庭,心道:宇文赫這招棋夠狠。
炸了國師府,折了宇文覺的臂膀,又把那位呼勒太子踢下馬,給莫啜創造機會光明正大地回國。因為宇文赫早就看穿了,呼勒是牽制不住宇文覺的,真正能與宇文覺斗上一斗的,是莫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