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問時,滴滴壯漢不經意地瞄了眼后視鏡,卻發現后視鏡里映出的畫面,只有空空的后排座椅,根本沒有老太太。
他心頭一驚,轉頭去看,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在后排座位的正中間,并用嚴肅的語氣批評他:"小伙子,開車要專心,不要東張西望!"
再看后視鏡,依然只能映出空空蕩蕩的后排座椅,而沒有老太太的身影。
滴滴壯漢猛然想起從前家里老人說過,鬼魂是虛無的,現實里能看見的,鏡子照不見。鏡子能反射出來的,現實里則不能顯形。
滴滴壯漢當即就嚇得不輕,又不敢聲張,就那么顫顫巍巍地握著方向盤,一直開到了羅灣碼頭。
到了地方,老太太就如普通乘客一樣,問他:"多少錢"
滴滴壯漢顫顫巍巍地道:"不,不要錢。"
老太太臉色一板:"怎么能不要錢呢你看我像是那種做霸王車的人嗎"
滴滴壯漢心說:當然不是,因為你根本就是鬼……
到底不敢和鬼魂多說,他趕緊報了個數。
老太太很大方地遞給他一張100元的票子,還特別說明:"這是來回的車費,你在這里等著,我接完人了還坐你車回去。多的不用找了!"
滴滴壯漢哪敢再載她啊,當時就想跑路。
可又覺得不妥當,他已經收了來回的路費,真跑了那老太太會不會生氣一生氣,會不會就一直纏著他
他正好也是桑非晚的粉絲,趕緊就進了直播間,好巧不巧也搶到了連線。
滴滴大哥,你還猶豫什么趕緊跑啊!
兄弟,滴滴給了你多少好處,我低德打車給你雙倍啊!
我覺得你應該要等,聽起來老太太不像惡鬼。至少她還給錢了,沒有坐霸王車啊!
滴滴壯漢就把收到的100塊錢亮給大家看:"看清楚了嗎冥幣啊,我收了還不如不收——主播,我到底該怎么辦等還是不等"
桑非晚道:"等等吧,和鬼魂打交道不能犯他們的忌諱。她既然說了讓你等,你若是不等,就是失信,以后肯定要纏上你。"
滴滴壯漢擔心地問:"那我會不會遇到危險"
桑非晚道:"從你面相上來看,你遇到的不是厲鬼,只要你不犯她忌諱,她不會找你麻煩。"
"那就好,那就好!總算不幸中的萬幸!"滴滴壯漢輕吁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屏幕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不好意思小伙子,叫你久等了。"
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過后,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個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進了后排座位。
乍一看就跟普通的乘客一樣,可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她臉色蒼白,帶著厚厚妝容,就是殯儀館的那種特殊手法畫的死人妝的妝容。
身上穿著暗紅色中式服裝,質地厚實,樣式富貴,卻和夏季的炎熱格格不入。
"回去吧。"老太太說。
"哦,好!"
滴滴壯漢連忙啟動車子,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山間小路上。
公路上漆黑一片,只有出租車的車燈堪堪照出一線光明。
而車廂里,一人一鬼,氛圍詭異。
直播間的粉絲們在公屏上嗷嗷地叫個不停:
看見,看見了!好詭異的老太太,臉色是青白色的,真的不像正常人啊!
我正看得起勁,我媽又來了又把我揍了一頓,說我又嚇到她了。嗚嗚……
我是新來的,弱弱問一下,這個直播間是在演鬼片嗎
不是演,是真的鬼,老太太穿的是壽衣啊!
佩服滴滴壯漢的心理素質,是我早就嚇尿了哪還敢開車啊。
卻不知,滴滴壯漢此刻的精神狀態也已經瀕臨崩潰。
他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給透濕,努力保持鎮定和清醒——可不敢嚇暈了,要不然就車毀人亡了喂!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到脖間冷氣嗖嗖的,扭頭一看——臥槽,老太太鬼居然伸頭過來,盯著他的手機看。
也是他剛才太慌亂了,忘記把手機息屏。
老太太滿臉好奇:"這是什么我記得以前的手機可沒那么多花哨的玩意啊。"
公屏上:
啊啊啊啊,我居然和她對視啊,媽呀真的嚇尿了!
退退退!百邪不侵!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哈哈這個直播間好像是算卦了!裝鬼的老太太,你要不要算算
對啊來算算唄,我還沒見過鬼算卦的。哈哈有意思!
老粉們此刻都已經不說話了,生怕沾染上不該惹的。倒是很多新人們,還以為是在演恐怖劇情,居然還在公屏上和鬼魂開起了玩笑。
老太太已經死了十來年了,自然沒見過直播,忍不住像滴滴壯漢詢問了詢問去,像個好奇寶寶……好奇老太。
"直播……直播就是……"滴滴壯漢硬著頭皮和她解釋了直播的事情,心里還在感嘆自己這一遭經歷簡直奇葩到家了。
老太太鬼弄明白后,鬼眸幽幽地向手機屏幕望了過來,于是又成功地嚇尿了一票人。
老太太鬼說:"真是算卦的,能不能給我算一卦"
滴滴壯漢一陣無語:你一個鬼魂要算什么算自己是人是鬼嗎
不過這話只能在心里吐槽下,說是不敢說的。
桑非晚依然很淡定,仿佛對面問話的就是普通的連線網友。
"可以給你額外算一卦,而且今晚不收卦金。"
老太太鬼道:"謝謝,閨女你人真好。"
桑非晚問:"張桂芳,你想問什么"
老太太鬼的眼眸里浮現出一抹驚喜:"你知道我的名字,看來是有點本事的啊。"
冷汗從滴滴壯漢的額頭上滑落,他真是有苦難啊。
手機內外的一人一鬼,一個敢問,一個敢應。偏他夾在中間,進退兩難不說,還不能暈倒,因為要開車!
"我想問問我丈夫什么時候回家,我已經在羅灣碼頭等了他五十年了,可到死我也沒等到他回來。"
在這詭異的氛圍下,張桂芳的鬼魂開始講述她和丈夫身前過往。
她和丈夫自小在海邊的小漁村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自然而的相愛、成親。
他每天駕船出海捕魚,她就在家操持家務,等著他魚獲而歸。
那時,日子清苦卻也平靜而幸福。
可是后來,時局越來越不好。海面上也時常能看到軍艦駛過。侵略者會屠殺漁民,禁止他們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