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農歷除夕,按明朝皇帝朱翊鈞的在位年號計算,明年正是萬歷二十一年,只是關外百姓很少以明朝皇帝的年號計年,像阿濟娜這樣的小丫頭甚至搞不清明朝皇帝是誰,多大的年紀……所以一般說起紀年來,都以干支計算。
來年,是人們口中的癸巳年,也正是我心里掐算的公元1593年。
小時候我都是在福利院過的年,雖沒什么親人,但至少圖個人多還不算太孤單,后來就讀中專,在校寄宿,寒暑假忙著打工掙學費,連福利院都很少有空回。等畢業后參加工作,年節時忙著加班加點,調到sam那個部門后,經常出差到外地跑專訪,更是忙得大年夜晚上都回不了家,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過年的冷清和忙碌。
相比而,在古代的第一個新年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悠閑也是最熱鬧的。不僅是因為年味比現代的要強上數倍,還多虧了這葉赫那拉家族人丁興旺。
布齋所出的女兒并不只我一個,我也不可能指望著古代的男人只生一個女兒。事實上,在多妻多子的時代,我之所以能夠在眾姐妹們中脫穎而出,關鍵在于我這張與眾不同的臉蛋。
布喜婭瑪拉,長得極美!美到我每次照鏡梳妝的時候,都會看得呆愣出神,久而久之阿濟娜那丫頭幾乎以為我這個主子得了自戀情結。
這樣的一副花容月貌,隨著年歲的增長,或許會變得更加嫵媚動人吧清純中透著跳脫的妖嬈,這是我從鏡子里的那張臉上看到的真實形容詞。
雖然因為年幼身量未足,但是僅憑著這張臉,她已是當之無愧于"女真族第一美人"的稱號。
而在現代,以我的長相,不過是中上之姿,說不上難看,卻也絕對不屬于明星臉孔那一類人,所以走在大街上絕對不用擔心會產生那種回頭率300%的超強恐怖感。可是……東哥不同!大大的不同!
初來古代的那會兒我還并沒有意識到這種不同的感受,可是自打聽說曾經有個男人輕易就為了"我"而賠上一條性命后,我開始真正注意到東哥的美貌所能帶來影響力是多么的巨大和可怕。我開始留意那些平時并不曾仔細體察的追逐目光,駭然發現但凡是男人,不論老少,只要見我第一面,眼神就會立即走樣。
打那以后,那些個驚艷贊賞乃至貪婪猥褻的目光,我真是一個不落的統統體會了個遍。
做了二十三年的平凡人,今兒才算真實的過了回美女的癮。然后我猛然發覺,我討厭做美女!真的很討厭!
在這樣頻繁的目光追逐中,我發覺我正在慢慢的失去自我,失去那個原先的我——那個平凡而又真實的步悠然!
終于,在繁華和熱鬧的新春過后,我最害怕的面對的,長久深埋在我心底的那個隱憂悄然浮出水面。
癸巳年六月,烏拉部首領滿泰貝勒因慕我美名,親自替其弟布占泰到葉赫來求親。其時正值努爾哈赤的建州勢力日益壯大,對扈倫女真四部均造成極大的威脅。那林布祿和布齋為了橫向籠絡烏拉,當即應允了這門親事。
等我知曉之時,滿泰早已帶著他的部下歡歡喜喜的返回了烏拉,而我只能望著大廳內滿當當的聘禮,猶如被人當頭敲了一悶棍。
還是……逃不掉。
無論我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意,這個身體所處的時代卻由不得我這個弱小的女子來反駁半句。無論布齋多么寵愛我,在他眼里我也不過就是一個遲早要嫁作他人婦的女兒罷了,與其他女子毫無半點分別。
從沒有這一刻,我是如此痛恨擁有這張臉孔,美麗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一道要命的枷鎖,牢牢束縛住我,將我硬生生的推入萬丈深淵。
同年九月。
葉赫貝勒布齋、那林布祿,與哈達貝勒孟格布祿、烏拉貝勒滿泰之弟布占泰、輝發貝勒拜音達禮,聯合長白山珠舍哩、訥殷二部,以及蒙古科爾沁、錫伯、卦勒察三部,結成以葉赫部為首的九部聯軍,號稱三萬人,分兵三路,浩浩蕩蕩,直奔費阿拉城而去。
途中,九部之師攻扎喀、黑濟格兩城,均不得手,兩軍最后迎戰古勒山。努爾哈赤兵力未及一半,據險而陣,命部下額亦都帶領百人挑戰。葉赫布齋策馬迎戰,馬觸木跌倒,被額亦都部將吳談殺死。科爾沁貝勒明安馬陷泥淖,換了個驏頭后倉皇逃走。九部之師大敗,烏拉部布占泰被俘,其余兵馬俘獲更是不計其數。努爾哈赤更是乘機滅了訥殷、珠舍
里,建州女真至此全部歸于努爾哈赤。
消息傳到葉赫時,我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