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呼吸慢慢加重。
我微微合上眼:"我在聽……"
"你先不要生氣。"
"嗯。"
"你走之前,告訴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把這……當成是你對我的允諾。不管別人信不信,我一直堅信著你一定會再回來,回到我的身邊,這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為此,我召集全國的薩滿,想盡了一切辦法,耗費了四年的心血,最后……最后他們告訴我,即便魂魄可以召喚回來,也需要一個合適的肉身……"
底下的話他沒再說下去,我已了然,忍不住惻然落淚,心疼不已。我轉過身,反抱住他。
"我,是不是很傻哪怕明知……明知神巫招魂之說不可信,明知道這樣做不過是自欺欺人,不過是飲鴆止渴,明知隨著一年年的推移,機會越來越渺茫……"
"不!你不傻!你是聰明汗,你做的事沒一件不是明智的!"
他呵的笑出聲來。
我繼續膩在他懷里,順勢噌干我眼角的淚痕:"謝謝你,皇太極。"
他撫摸著我的頭發:"看到殊蘭,讓你心里不舒服了,對吧"
我停止動作,無以對。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嘆:"放心,萬事有我!我說過的,你會是我獨一無二的妻,你受的委屈,我都會一一補還給你。"
我驀然一驚,心頭有種不祥之感滑過:"別……皇太極,你可別替我再招惹麻煩了,剛才……"
"剛才又怎樣你何必顧忌她們難道說我眼里只你一人,錯了么以前如此,今后我亦會如此,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懂么"
"我懂的。"心里不忍心打破這樣美好溫馨的氣氛,卻終是不能不面對現實,狠狠心揭去他自我蒙蔽雙眼的一層紗布,"可現在你是大汗了,不再是四貝勒了。貝勒爺愿意專寵哪個福晉,那是家事,可大汗要專寵哪個福晉,卻是國事。"
身份不同,面對的問題大小也就不同。以往任我在貝勒府肆意猖狂,專房專寵那都僅僅是爭風吃醋的小事。可如今他是一國之君,一旦作為皇親國戚的外戚勢力牽扯進來,后宮的稍有偏差就不僅僅只是眾福晉之間的爭風那么簡單了。
我不信聰明如他,會不懂得這里頭牽扯的厲害關系。
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懂。他在使小性,任性的欺騙自己,妄想拋開帝王的高貴身份,單純的以一個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來愛我。
這怎么可能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皇太極的呼吸盤旋在我的頭頂,漸漸的,輕薄的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我不吱聲,只是默默的將頭靠在他的胸口。
睥睨天下,這個天下終究是他的,但是有所得必然有所失,這一點在我當年向他問出"江山美人,孰輕孰重"時,就早已料知。
他不可能不懂……
"悠然,你這是還在怪我嗎"他的聲音在撕裂般呼嘯的寒風中顯得斷續。
怪嗎怪他嗎
我慢慢仰起頭來,望著他堅毅的下巴,那張臉曾經出現在我夢中無數回。曾經,我為天人永隔絕望得心如死灰,曾經,我為咫尺天涯痛哭得撕心裂肺……如今,他就在我面前,我伸手就能觸及一個真實的他。
不再是虛無,幻影……
"不!我以后再也不會怪你,以前是我太過任性,自私,我以后……只會愛你!"我柔柔的笑起,拋開種種雜念,心中如水般透明、澄凈,"我來到這里,是為了愛你。回到這里,只為更加愛你!"我側轉身子,展開雙臂用力抱住他,大聲說,"我愛你!皇太極!"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