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淮還沒回味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顧月淮幾人已經出了病房。
"什么叫有小靜在,他們就不操心了這是什么意思"顧睿淮一臉納悶,半晌,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聲音有些打怵:"老三咋沒回來"
且不提顧睿淮這邊抓耳撓腮苦惱至極,另一邊,以林錦書為首,顧月淮和顧亭淮稍慢一步的三人組氣氛也十足的尷尬。
三人往衛生所外走,林錦書幾次開口想說些關心的話,可看著顧月淮那張神似自己卻沒有絲毫熱絡的臉,她只覺嗓子眼兒塞了團棉花似的難受。
顧亭淮垂著眸子,也不看林錦書,不知在想些什么。
顧月淮看了大哥一眼,忽然開口道:"林女士,田靜呢就是你們來時在病房照顧二哥的那個女人。"
田靜向來逐利,好不容易有條件搭上公社書記,她能放過這個機會
林錦書聽到顧月淮的稱呼時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哀傷,林女士,當真是每個字都如刀子般戳在她的心口上。
當然,想歸想,她也沒臉提出讓顧月淮喊她一聲媽,畢竟她自出生后,她也沒管過她,甚至沒給她喂過幾口奶,她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林錦書收斂情緒,重整思緒,問道:"那個田靜,和睿淮是"
想到田靜剛剛對待她和老秦時殷勤的架勢,林錦書皺了皺眉。
雖然平日里上門求老秦辦事的人不少,她也見慣了這種曲意逢迎的人,可想到這樣一個人往后會嫁給自己的兒子,還是難免會覺得心里不得勁。
為人母的,總希望兒子能娶個更好的老婆,不說多漂亮,最起碼人品正直。
在她看來,田靜這個姑娘心眼太多,和她單純的二兒子并不匹配。
顧月淮笑了笑,語氣隨意道:"沒什么關系。"后又補充了一句:"她爸爸是田大有,不過她年紀與我相仿,你大抵是沒見過。"
這一句普通的話,又讓林錦書抖了抖唇瓣。
是啊,她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記得,更何況是別人的女兒了。
林錦書輕呼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顧亭淮,聲音輕柔:"田家那姑娘性子精明,不是睿淮能駕馭的了的,亭淮,你是大哥,好好與他說說,知道嗎"
她仔細看著眼前的大兒子,自己頭生的孩子,心里也滿是酸澀。
幾個孩子里,唯有這個與她最親。
她還記得走的那天,暴雨傾盆,才堪堪到她大腿的顧亭淮死死抱住她,哭喊著不讓她走,可在鄉下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她真的過夠了,再加上娘家衰敗,幾個弟弟年歲還小,嗷嗷待哺,同樣地主成分出身的他們,往后日子該怎么過
她作為長姐,必須承擔起娘家的重擔。
而這個重擔,并不是顧至鳳一句"我愛你"就能扛得起的,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少爺小姐,生活,需要柴米油鹽醬醋茶,年少時的琴棋書畫吃不飽。
顧亭淮聽著林錦書的諄諄囑咐,終于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記憶中的"媽"已經朦朧了,只隱約記得剪影,而如今一看,五官和剪影重合,才讓他明白,這么多年來變得只有他們,沒有她。
她依舊美麗,甚至年輕到看不出真實的年紀,可見生活并沒有磋磨過她。
"嗯。"顧亭淮也沒多說田靜和顧睿淮之間的事,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林錦書瞧出顧亭淮和她沒什么話說,心頭又是一苦,轉頭看看臉上沒什么表情的顧月淮,抿了抿唇,強打起精神,擠出一個笑容道:"行了,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