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斌急答:“方將軍已逼近金羅鎮。”
  文道尊在一旁苦笑:“只要方全六萬大軍抵達金羅鎮,對鄧廣便是巨大威脅,金羅鎮的騎兵定不敢輕易來犯。”
  現在,他對方全的要求已降至最低,不求其能協助洪興軍作戰,只求他能牽制敵軍,減少己方被偷襲的風險。
  當晚,叛軍大量集結于城頭,忙于區分敵我遺體,小心翼翼地抬走自家士兵的尸身,而洪興軍的遺體則統統拋擲城外。
  與此同時,數百名洪興軍士兵重返戰場,此行目的并非攻城,而是收集戰友遺骸。
  白日里硝煙彌漫、血腥滿地的戰場,至夜幕低垂時竟異常沉寂。
  雙方士兵,一方在城頭,一方在城下,雖近在眼前,卻異常寂靜,都默默從事著搬運尸體的任務。
  西關之地,氣候干燥且悶熱,暴露于外的尸體容易引起腐敗,成為瘟疫的溫床。
  正因如此,叛軍守城部隊默許了洪興軍前來收尸的行為。
  陣亡者的遺體被一車接一車地運回洪興軍營地。
  一直持續到深夜,雙方才完成遺體收集,圣羅城與洪興軍營內火光沖天,都在焚燒著各自戰友的遺體。
  據統計,此役洪興軍損失慘重,陣亡逾五千人,重傷兩千余,輕傷更是不計其數,幾乎折損一個兵團。
  叛軍方面雖亦有傷亡,但作為守方,其損失相較于洪興軍而顯著減少,陣亡約兩千人,重傷不足一千。
  另一方面,朝廷軍以易水柔為首,雖參與攻城,但并未全力以赴,多采取遠程打擊與小規模騷擾戰術,因此傷亡有限。
  東城守軍更是損失輕微,并非易水柔不愿助段天揚一臂之力,而是朝廷軍將領均反對全力攻城。
  他們認為此行旨在金國作戰,而非西關平叛,如若在此地消耗過多兵力,將對后續戰事十分不利。
  從個人的情感上,易水柔渴望能助段天揚一臂之力,但她也知道,朝廷軍的將領們反對亦有其理。
  夜幕低垂,她悄然離開了朝廷軍的營地,轉而前往洪興軍的大營。
  抵達時,只見洪興軍正忙于營內焚尸儀式,段天揚及一眾將領均在場,四周則被密密麻麻的士兵所環繞,氣氛十分壓抑。
  盡管人數眾多,四周卻異常沉寂,每個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悲痛當中。
  昨日還并肩作戰、同吃共睡的戰友,如今卻化為灰燼,這令在場的每一個人心如刀絞,淚光閃爍。
  目睹此景,易水柔的心也不禁沉重起來。
  她緩緩靠近段天揚,望著那一座座燃燒的火堆,她輕嘆一聲,嘴唇微啟,卻又將話語咽了回去。
  段天揚凝視著火光,低語道:“今天,五千英勇的兄弟永遠留在了戰場上。”
  易水柔轉頭望向段天揚,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無論是抗擊金國還是平定內亂,皆是為了國家的安定與榮耀,何談公私之分?
  自己因過分在意他人看法而猶豫不決,未能全力支持洪興軍,實則是眼界過于狹窄。
  平叛本就是朝廷軍的職責所在,而今洪興軍卻成了主力,朝廷軍反而置身事外。
  想到這,易水柔不禁羞愧難當,心中充滿了自責與反思。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