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揚之所以留下天心,并非因懼方鋒成之威,而是因為他即將前往西番,率領大軍深入金國腹地。
他不可能攜方鋒成一同前往,但獨留他于圣羅城,又恐生事端。
有天心在這,可制衡方鋒成,令他感到心安。
天心輕置茶盞,目光溫柔地投向方鋒成,笑語盈盈:“師弟,還不快向段大人行禮?”
方鋒成瞥了段天揚一眼,沉默不語。
天心見狀,溫詢問:“你可是想隨我歸返?”
方鋒成撓了撓頭,目光轉向段天揚,略顯尷尬地喚了聲:“段……大人。”
隨后,他認真道:“往后你托我做什么事,我都會竭力而為,但我想做什么,你不能多加干涉。如何?”
段天揚嘴角微揚,反問中帶著幾分戲謔:“如果我說不行呢?”
“不行?”方鋒成聞,雙眸圓睜,仿佛難以置信。
“既然加入了洪興軍,就得守好洪興軍的軍規。如果你去外面殺人放火,肆意妄為,難道我也坐視不理嗎?倘若是這樣,或許通天閣才是你的歸宿。我這小小軍營,恐怕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誰……誰說我會去殺人放火了?若我真為非作歹,師父他老人家自會嚴懲不貸,又何須你多……”方鋒成憤慨地反駁道,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段天揚凝視著他,片刻的沉思后,緩緩開口:“只要你恪守軍紀,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如此,我們便一為定。”方鋒成語氣堅定,隨即補充道:“另外,你必須為我叔父洗清冤屈。”
“什么意思?”段天揚眉頭微蹙。
“我叔父從未有過造反之心,此事純屬誣陷!”方鋒成情緒激動。
“人證物證俱在,這件事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段天揚冷靜回應。
“叔父從未提及過造反之事。”方鋒成反駁。
“你對他很了解嗎?”段天揚反問,語氣中帶著一絲犀利。
“這……”方鋒成一時語塞。
他投靠方全時日尚淺,離開師門之時,方全已在東關屯田。
若早入其麾下,以他的這身武功,方全軍又怎會只在西關占據一座小鎮?
“關于方全叛亂,你何不親自向其舊部求證?”關虎適時插話,語氣堅定。
“我叔父的部下已皆遭你們毒手!”方鋒成怒不可遏。
“數萬大軍,豈能盡數滅口?你可在圣羅城尋訪方全舊部,自會真相大白。”關虎正色道,“天哥對待我軍每一位兄弟,皆如手足,怎會無故濫殺?你且細細查探,看我們是否真的冤枉了方全。”
方鋒成在關虎的辭下,臉色如同夏日的天色,忽紅忽白,最終他憤然跺腳,疾步離開大廳,轉身立于門外,背影對著眾人,面容陰沉,沉默不語。
他自幼在通天閣內長大,雖然已二十有三,但心靈卻仍保留著幾分稚氣,行事間常顯孩童般的純真與直接。
這份不加掩飾的真性情,也是段天揚所欣賞之處,他的喜怒哀樂皆形于色,無絲毫造作。
天心望著段天揚,輕輕搖頭,語中帶著幾分無奈:“方師弟少不更事,還望段大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