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的確如此,”倪晨伊笑道,“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你的運氣真的很好,困了就有人給你送枕頭。”
長生點頭過后出問道,“你怎么看這個人?”
“你指什么?”倪晨伊問道。
“都說說。”長生隨口說道。
倪晨伊想了想,開口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人秀于群眾必謗之,此人為少林所不容,可能只是因為他太過出眾,所行之事不被尋常僧侶所認同。”
長生贊同點頭,“對,我也這么認為,這個人是有大志向的,尋常僧人將酒色財氣視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自入紅塵,以身試法,這就需要莫大勇氣了,他的這種作法與地藏王菩薩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有異曲同工之處,咱們這五千兩黃金能讓他享盡人間富貴,盡覽紅塵百態,結果不外乎兩種,他駕馭的住就成就他,他駕馭不住就毀了他。”
“有道理,”倪晨伊點頭,此時二人已經來到門口,倪晨伊隨口問道,“你什么時候去看師叔?”
長生剛剛得了個厲害的武教頭,心情大好,心情好,思緒就敏捷,便隨口說道,“是得過去看看,不過我自己去不合適,我昨天上臺已經有人惡毒污蔑,詬病詆毀了,這樣吧,你回去拿點兒東西,下午再陪我走一趟。”
“好。”倪晨伊微笑應聲。
送走倪晨伊,長生回到公堂繼續翻閱之前的那些懸案卷宗,御史臺不但督察京官,每年春秋兩季還要派出廉察使巡游地方政務,此前御史大夫一直空缺,加上地方上不太平,秋巡便不曾進行。
而今朝廷要籌建三十萬新軍,勢必需要大量金銀軍餉,今早在朝堂之上皇上已經用眼神向他授意,讓他幫忙聚財養兵,為了盡快籌集軍餉,只能兵分兩路,他本人留在長安設法勒索這些京官,再派出十幾名廉察使去地方勒索那些地方官員。
勒索與恐嚇有本質的區別,勒索的前提是抓到了這些官員的把柄,而他之所以將這些懸而未決的陳年舊案全部翻出來,為的就是自其中尋找線索,但凡懸而未決的案件,十有八玖都有官員在暗中包庇拖延,不管是自己在長安勒索,還是廉察使去地方勒索,手里都得抓點兒東西才行。
勒索這個詞的確不太好聽,不過相較于定罪抄家,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應該還是比較喜歡被敲詐勒索的。
長生一邊翻閱一邊記錄,擔心線索太多有所疏漏,也會提筆勾畫。
御史臺原本是個安靜的地方,此時不再安靜了,東面的演武場不時傳來捕快們的慘叫和釋玄明的怒罵,實則也不怪釋玄明著急,這家伙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在手里,這群捕快一日不能獨當一面,他就一日不得自由。
對于釋玄明的急切,長生頗感欣慰,雖然他與釋玄明約定的是兩年,卻只是迷惑閹黨的障眼法,因為釋玄明在指點這些捕快的時候不可能只字不提時間和期限,只要他提及期限,消息就會傳到閹黨的耳朵里,閹黨會由此誤認為他可能會在兩年之后動手,實則他最理想的狀態是三個月內鏟除閹黨。
三個月自然達不到兩年的效果,但三個月的勤學苦練,這些捕快的武藝也會有很大提升。
至于他沒和倪晨伊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乃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有些事情他不但不會告訴倪晨伊,連張善和張墨也不會說。
午后未時倪晨伊和運送黃金的馬車一起來到,黃金入庫之時長生派人喊來了釋玄明,讓他親眼看到黃金已經運到,不過釋玄明的心思壓根兒不在這上面,他是罕見的練武奇才,在他看來這群捕快的武功連三腳貓的功夫都算不上。
由于御史臺離寶清客棧并不遠,長生和倪晨伊便步行前往,張墨在寶清客棧養傷一事不是什么秘密,大量道人和道家信眾都來探望,眾人原本還在猜測長生對張墨的心態,此番見他和倪晨伊一同前來,便盡釋疑慮,不做他想。
張墨有傷在身,原本是需要靜養的,奈何眾人盛情難卻,前來探望,她也不便閉門不見,只能強打精神逐一相見,好在眾人都不耽擱磨蹭,簡短的關心慰問之后便告辭離開。
長生本以為自己再見到張墨的時候會別扭,見到之后卻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別扭,而張墨的態度也很是自然,不見任何異樣。
就在二人見過張墨想要離開之時,有內侍前來,他們雖然帶來了補益藥物卻并不是單純過來送藥的,而是來宣旨的,只道道家的陰陽之道順天應人,道家的養生之道延年益壽,故請張墨痊愈之后進宮為后宮嬪妃講經說法,傳授養生之術。
對于突如其來的圣旨,張墨顯得頗為意外,而等候在門外的己方眾人亦是不明所以。
眼見托盤里還有一卷圣旨,倪晨伊便摘下腰間錢袋偷偷塞給了傳旨太監,說明自己身份之后低聲打探消息,由此得知另外一道圣旨是下給一個佛門師太的,也是請她前去給后宮嬪妃講經說法。
如此一來眾人恍然大悟,后宮嬪妃都是年輕女子,道士和尚肯定不方便進去,請個坤道和尼姑過去給她們講經也不難理解。
探視過張墨,倪晨伊又提出去太平客棧轉轉,長生只道公務繁忙,過幾日再說,與倪晨伊分頭回返。
回到御史臺,繼續伏案翻閱卷宗,直到三更時分看完所有卷宗方才回屋休息。
次日他沒有再去上朝,而是將御史臺的二十幾名監察御史召集到一處,商議外派巡查的細節…...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