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看似捧書夜讀,實際上是在識海中研修天地狂徒。他靠坐在玉山上,身邊是枯樹枝,頭頂一輪圓月當空,和他一同研修揣摩。
衛淵正揣摩到精深處,月中陰影忽然涌動,甩出三道黑氣浮在衛淵面前。這三道黑氣和以往衛淵自己吞吐而得的不同,更為深邃幽深,也更為粗大,望上去有如實質。
此前衛淵十年積累的黑氣雖然也有幾千根,但都是暗淡稀疏,若有若無,怕是要幾百根加起來才能抵得上新得的一根。這些氣運一半用在了和雪山巨鷹的戰斗上,一半則是融入了萬里河山的道基,識海中現在就剩下十幾根靈散黑氣。現在突然得了三道氣運,且品階明顯高出一級,衛淵自是大為震驚。
他仰頭向空中圓月望去,忽然間又懂了月中陰影意思:
賞你的。
衛淵覺得自己此行扮演的若不是暴躁劍修,而是專權宦官的話,此時就要跪謝天恩了。
當然,衛淵只是那么一想,月中陰影也不可能真有什么心思。衛淵凝思了一下,覺得得來三道氣運應該還是和天地狂徒有關。當日衛淵寫出天地狂徒道基篇時就感覺天地有所異動,只不過身在空谷懸青,天地異變只要不是登仙的雷劫,基本上在山門內都感覺不明顯。
自己是揣摩到了什么,才又引來天外氣運?衛淵感覺自己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于是放下手中已經看完的女修傳,又拿起下面一本。
識海中的衛淵開始從頭仔細揣摩天地狂徒。房間內的衛淵打開新話本,入眼就是一頁插畫,繪工精美,筆法寫實細膩,實是誠意之作。
正揣摩大道真義、渾然不知日月之時,衛淵忽然心有所感,向門外望去。就見一件大物呼的飛過院墻,拋進了院子里!
思路又被打亂,衛淵自是惱怒,冷著臉來到院中。衛淵先是四下望了望,然后才看拋進來的那物。那是一個人形包裹,全身裹在黑布里。
當然,若是在話本里,打開人形包裹時多半會有驚喜。可惜現在不是話本,而是現實。
衛淵伸手招來長劍,揮劍劃開黑布,就露出里面的人,確切的說,是尸體。
王瑯!
他此時臉色慘白,雙眼圓睜,瞳孔早已擴散,已經沒了氣息。只咽喉處有一道焦黑劍痕,和上午衛淵留在那些騎士咽喉上的十分相似。
不過傷口只是看上去相似,實際上大為不同。衛淵是切割后用火性道力燒了一下,模擬大日劍氣。而王瑯咽喉上是真正被火性法劍所傷。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魚上鉤了!
衛淵心下冷笑,此刻小院里外有能夠探查追蹤來敵的陣法,內有仙君賜下的陣盤,不管進不進院,往這里扔了東西那就是結了因果,還想跑?
不遠處忽然通的一聲悶響,拋東西那人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反正聽聲音就很痛。然后嘩啦啦的就有座房屋莫名倒塌,應該也是砸了個結實。衛淵所布的風水法陣可不是那么好受的。那人倒也硬氣,頂著一路的房倒屋塌,還是跑遠了。
衛淵也不急著追,心手中浮現陣盤,陣盤上亮起隱隱青光,就見一個非常細小光點正迅速遠離,向西而去。這短短時間,他就逃到幾里之外,也算是動作迅捷了,只不過逃得越快意外越多,此時大概已經去了小半條命。
這等調虎離山的手法實在拙劣,衛淵都不用猜的,看陣盤中那細小光點就知道是誘餌。畢竟陣中還有一個大了幾十倍的光點,就停在一里外!
這陣盤追蹤的是因果,不是普通手段。把王瑯尸體扔進來那人全力逃跑,想引衛淵去追。但和拋尸相比,顯然幕后主使之人因果要大得多,所以盡管他根本沒有插手,但還是被陣盤釣出。他躲在一里外,應該是想在暗中觀察衛淵,謀定而動,好有下一步動作。
衛淵推門出院,就準備隱藏身形,給一里外那條大魚一個驚喜。但才走出兩步,衛淵忽然心中一凜,陣盤中突然又浮現一個閃亮光點,比前兩個都要大得多,也亮得多!此人就在衛淵隔壁,正是和小二吵架那人!
衛淵此刻正站在隔壁院落的門前,他向后退了兩步,陣盤上閃亮光點便徐徐消失,再向前兩步,光點再次出現。
這才是大魚!
此人隱藏極深,若不是衛淵就站在門外,距離近到一定程度,就連仙君的風水陣盤都察覺不到他的異樣。而且衛淵來到躺平客棧時,這人已經住在隔壁了。
衛淵只覺頭皮發麻,究竟是人在釣魚,還是魚在釣人?
每逢大事有靜氣,是以衛淵深吸一口氣,寧定心境,要謀而后動。
衛淵撞開院門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