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寧未來的章程就這么被定了下來。順王對讀書不盡心,哪里是缺伴讀,這次相中她,也不過是圖新鮮罷了。就因這么個不著調的念頭,便斷送了她就此隱居一年半載之后以病弱為由永絕仕途的打算。事已至此,她也順其自然了,李少威要準備庶吉士的考試,她獨自準備歸鄉的事宜。搜遍了行囊,許澄寧發現碎銀已經全部用完,只剩下暗袋里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這是她特意存下來的,準備把一家人從村里接出來,在府城買宅子住,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動。她皺眉想了想,去找了燕竹生。許澄寧之前跟他說好了科考過后替他整理筆譯一批外文的藏書,沒想到被順王橫插一腳,燕竹生這會兒滿口怨念。"別人教書,好歹有束脩,我呢束脩沒有,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學生還替別人干活去嘍!"
許澄寧討好地幫他捏肩膀:"順王也不是時時都讀書的,學生一定不會懈怠了先生的譯書,再不濟,過個幾個月順王新鮮勁也該過去了,先生就去把我要出來。"
燕竹生斜著眼看她:"為師教你讀書,考了狀元,名是你的,為師卻還要處處為你出頭是吧"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
許澄寧哄道,"兒子有事了,當爹的自然得為兒子出頭嘛。"
"再說,名也不都是我的,先生一生只教一個徒兒,這個徒兒是史無前例的最年輕的狀元,那他的先生得多厲害呀。"
燕竹生被哄舒坦了,哈哈地笑:"少耍貧嘴。不是說明日要回鄉,怎么不去準備"
許澄寧抿著嘴,跪坐下來:"學生,想跟您借錢。"
燕竹生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是快把鄭家給掏空了,怎么,還是個窮光蛋"
許澄寧現在最聽不得人提這個,一聽就炸了毛。"先生!"
燕竹生哈哈地笑,把她炸起的毛摁下去。許澄寧抱怨道:"來京城前,我在府衙領了六兩盤費,加上我自己的本也夠用,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就都花費完了,一文沒剩。我想買點東西回家,您借我二十兩,等中試的獎賞發下來了,我還您二十一兩。"
燕竹生不做聲,只是戲謔地看她。許澄寧有些羞赧,小聲道:"先生借不借嘛"
"我借。"
燕竹生道,"就為這一兩利錢,我一定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