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衛清晏幾人用過晚膳后,便入了山間。
在皇后和劉荷那些人眼中,燕青不過是個護衛,只需確定他死沒死,不會關注他具體死在哪里。
而皇后身邊唯一知情的暗衛頭領死了,死后的執念里亦沒有這樁事。
在他們眼中,燕青命如螻蟻。
漆黑夜幕下,衛清晏抬頭環視著一眾山脈,手中拳頭緊攥。
有兩個人靠了過來。
一個是舉著火把的燕嵐,她盼著手中火光能讓衛清晏看得更清楚,更遠些,好早些找到哥哥。
一個是時煜,他牽住了衛清晏的手。
玄術上的事,他不懂,但握著她,功德印的能量便可源源不斷傳給她。
藍姝沒提醒燕嵐,她家姑娘如今在夜里視物和白日無異,燕嵐的心情,她懂。
也沒止住時煜的行為。
在她看來,時煜像只裝著她家姑娘生機的罐子,自然是離姑娘越近越好。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遠沒有姑娘的性命重要。
何況,他們如今是有婚約的未婚夫婦。
對于姑娘和時煜被賜婚的事,她確實不高興,但也只是不高興皇帝擅自做主姑娘的婚事。
至于皇帝想借此留住她,她不甚在意,便是她留在了京城,時瑾這個人在她心里也已是過去。
她愛的時候赤誠熱烈,分時也坦蕩決然,無愧于心。
若是皇帝的糾纏影響了姑娘,她便慫恿姑娘帶著容王離開京城。
"阿姑。"衛清晏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響起,拉回了藍姝的思緒。
藍姝從包袱里拿出幾個符篆,遞給衛清晏,那是衛清晏出發前就畫好的。
眉心長出蓮花印時,有些能力就伴隨而生,在她身體里一點點覺醒。
先前她還只會以血在空中畫符,這兩日突然就會了紙符,倒是省了她動不動就割破手指了。
衛清晏接過符篆,看向燕嵐,"割一縷頭發給我。"
驚蟄先前還好奇,衛清晏既是以玄術找燕青,又那樣在意燕青,為何先前回京時,不來此找人。
聽了這話才恍然,先前燕嵐還在林州呢。
衛清晏將符篆和發絲一同燃盡后,閉目站定。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燕青燕嵐同胞血脈,某種程度上氣血是相通的,受她驅使的怨氣便可借助這捋青絲,尋到燕青。
若是……燕青尸身還在的話。
眾人見她似入定了般,雖不知她要如何做,卻無人敢出聲打擾。
片刻后,便見她抬起一手,手指微曲,掌心似托著什么,眉頭微蹙。
旁人見她似乎只是站著,唯有握著她手的時煜,察覺她身體緊繃,好似在對抗什么。
腳步微挪,站到了她身后,讓她的整個后背都靠在他身上。
"你的冤屈我看到了,帶我去找,我要找的人,我會替你沉冤,渡你入輪回。"
衛清晏清冷的聲音響起,燕嵐打了個寒戰,嚇得臉色煞白。
這話常姑娘顯然不是對他們這些活人說的,那就只能是……
驚蟄和其余幾個護衛神情也沒好多少。
衛清晏睜眸,對眾人道,"跟上。"
話落,便率先邁步往前,時煜依舊執著她的手,與她并肩,藍姝隨后。
燕嵐跟上,先前的驚嚇讓她腳有些發軟,腳下便沒那么穩,驚蟄忙扶了下她胳膊,低聲道,"別怕。"
嘴里安慰著燕嵐,自己的聲音卻也是發著顫的。
雖說他殺過不少人,也自詡膽大,但這大晚上在山里頭,衛清晏對著空氣說話。
想到他們身邊,有些他們看不見卻存在的東西,他很難不怕。
衛清晏走的很快,在山間如履平地。
其余人身手都不錯,倒是勉強能跟上,但燕嵐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