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靠在椅背,緩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一點情緒,眼神卻比先前更清醒:
“你知道,在有些圈子里,他們需要一個‘安全人’——身份干凈,可控,能消失。”
“這些人,就像‘容器’,能被臨時裝入某個存在。”
她停頓了一下,換了種說法,“比如某個基金的實際操盤人在境外出了事,不能暴露,那就需要一個‘功能人’來頂上臨時身份,在國內簽署一切法律文書,甚至出席部分會議。”
“再比如某起針對要人的綁架案,真正動手的那個人,身份需要徹底抹除,那么這個功能人,就被包裝成那個人,從源頭替代。”
她語氣平淡,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冰冷:“也有的,被送去境外,做人體測試,做定向藥效篩查、行為干預實驗,甚至冷凍。”
“他們不會留下姓名,也不會留下完整的尸體。”
李二寶沉默,目光盯著杯中茶水的微光。
“王遠東不是走私者。”林媛看著他,“他是一個‘系統供應者’,給各國不同灰色結構提供人類資產服務。”
“他的客戶,來自全球,有的是打著正義旗號搞特殊戰術實驗的半官方機構,有的是高凈值家族做替代安排的情報基金,還有的是失控地區的地下實驗室。”
她語氣沉穩:“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有一個共性——不想留下痕跡。”
李二寶:“所以他才要做標準化,清洗、編號、可控流轉。”
“嗯,”林媛應道,“這些人就是高端隱私鏈中的‘人肉跳板’,有的連生命記錄都可被人遠程抹除。”
她語氣忽然輕了一些,帶出一絲疲憊: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覺嗎?比如你出事那陣子,我去新加坡談一樁并購案,忽然有人遞來一份文件,里面有個合伙人簽名,署名是你。”
“可你當時明明還在醫院養傷,連筆都拿不了。”
李二寶抬頭。
林媛繼續道:“那個簽名,是照你筆跡模仿出來的,連手抖的角度都模仿得一模一樣——但那不是你。”
“我那時就意識到,國內外有人在研究這一套‘代理人格’與‘空殼替身’,只是……我沒想到,王遠東走得這么前。”
“他不是在做局,他在造器。”
李二寶緩緩點頭:“我會把這條線拔干凈。”
林媛站起身,走到廊柱邊,背影被燈光拉得修長婉約,她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深處透著一種不可動搖的意志:
“這條線牽著很多命,也牽著一些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被追上的人。”
“拔這條線,要沉得住氣。”
她頓了頓,唇角微揚:“不過你行。”
風從遠方吹過,桂香又浮了些出來。林媛回到桌旁,忽然低聲說:“我有件事得問你。”
李二寶抬眼。
“你打算,什么時候把你那個濱海療養基地正式立項?”
李二寶一愣,隨即失笑:“這時候你還關心這個?”
“我不是關心項目。”林媛淡淡道,“我是想問,你準備用它來收多少‘脫殼’回來的人。”
李二寶一滯,緩緩開口:“能救幾個,是幾個。”
林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而輕聲笑起來:“你還真是沒變。”
她輕輕搖頭,轉身離去,背影在夜色中收束成一道沉靜的線。
李二寶望著她離開的方向,許久沒動。
他知道,那句話不是調侃。
林媛,是認真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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