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鶴面露愧色,道:“弟妹說得不錯,這些事的確是天都做的過了。大師兄做事向來嚴苛,但對沐塵并無偏見。相反,他這么做也是保護了沐塵。”“保護?”林曼卿冷笑道,“新鮮,你倒是說說看,不讓他進山門,不讓他見師父,還傳令天下,將他逐出天都,這算哪門子保護?”云鶴嘆了一口氣:“那時候,大師兄就己經知道了高傒要保姜子豐之心,若不把沐塵逐出山門,必不被高傒所容。相反,他知道沐塵絕非池中之物,放在山外,自有機緣。當初師父也是讓沐塵去紅塵悟道。他在天都十三年,堪堪近先天門檻,雖也可算人中龍鳳,但和真正的修仙天才比起來,那可差太遠了。不說師父他老人家三歲入道,就是大師兄、二師兄,哪個不是天賦異稟?可師父還是說沐塵是五百年來第一人,就是因為師父知道,沐塵的機緣不在仙山之上,而在紅塵之中。”“有這樣的事?”林曼卿也有些愕然,云鶴的這番話若是真的,那就完全改變了他對大師兄的看法。“這些事我從來沒聽過,若大師兄真有此心,向師姐怎么會不跟我提起?”“唉,大師兄這個人,看似古板,實則思慮深沉,心藏天機,要不然,師父也是不會把萬仙要務都交給他管。別說晚晴不知道,當初就連我也不知道。沐塵是我們大家都疼愛的小師弟,他發出天都令要將沐塵逐出山門的時候,我還和他大吵一架。但即使那樣,他也只是默默承受,沒有跟我解釋。”“首到近些年,師父入萬仙陣再不出來,高傒卻出現在天都,而姜子豐野心畢露,我才弄清了這些真相。我也知道了大師兄的一片苦心。在天都,能對姜子豐掌門之位構成威脅的,只有大師兄、二師兄和沐塵三人。他們三個,大師兄占個"大"字,二師兄和沐塵則都是占個天賦上的優勢。如今二師兄不在,高傒要為姜子豐掃清道路,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沐塵。大師兄把沐塵逐出山門,其實是保護了沐塵,而把高傒的火力集中到了他身上。”“好在大師兄向來思慮周密,行事又謹慎,又是云陽門下長師兄,高傒抓不住他把柄,一時也拿他沒辦法。首到林云和嚴謹的到來,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林曼卿終于聽明白了,眉頭緊蹙,道:“你是說,他們抓林云,不是報復沐塵,而是為了對付大師兄?!”“對姜子豐而,或許帶著報復李沐塵的想法。但對高傒而,一個天都棄徒,他根本不會放在眼里。”云鶴說到這里,正色道,“弟妹,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你若不來,高傒的目標只是大師兄,而你現在興師動眾而來,正中了高傒的下懷,他正可以借此機會,整頓天都內部,把支持大師兄和沐塵的勢力全部清洗干凈,給姜子豐上臺掃清障礙。順便還能整頓天下玄門,從此真正掌握整個天下。”林曼卿點頭道:“我明白了,多謝師兄告知。”云鶴見林曼卿沒有退的意思,不覺一愣,道:“弟妹,你這是何意?”林曼卿笑道:“當然是上山啊,五師兄既然告訴了我這些,更加確鑿了高傒之罪,我自然是要興師問罪!”云鶴捶胸道:“弟妹,你怎么比大師兄還固執?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知難而退,高傒還有他背后的整個姜氏一脈,你斗不過的!”“沒斗過,焉知斗不過?”林曼卿微微一笑,忽而凜然正色,“我輩修行之人,若遇難便退,所修何為?若親人有難而不救,所修何為?若明知奸佞在前而不除,所修何為?!”連續的三個發問,把云鶴問得一愣一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過了好一會兒,忽仰天長嘆一聲:“唉,不想我云中仙人,不如世間一女子!”然后對林曼卿說:“弟妹,五師兄慚愧,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高傒的實力,千萬不要小看。姜氏一脈,乃神農所傳,自神農以下,仙人輩出,強者不勝數,更有法寶無數。”又道:“我身為天都弟子,雖明知是非如何,誰對誰錯,卻不能與弟妹并肩作戰,而與天都為敵,只能避而不見。但山上師兄弟,并不都會和我這樣想。天路之上,恐阻力不小。尤其是西師兄,法力猶在我之上,境界更不知深幾許。若遇到他,弟妹可要小心一點。”林曼卿點點頭:“多謝五師兄提醒。”云鶴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終究沒說出來,只是一抱拳,跳上仙鶴,輕輕一拍鶴背,那仙鶴發出一聲幽鳴,展翅而飛,一忽兒消失在云霧中。悠悠云中傳來云鶴的一縷神念……林曼卿望著白云不說話,似乎陷入了思考。“夫人……”殷鶯提醒了一聲。林曼卿仿佛才回過神來,說道:“走吧。”大家便結隊前行,踏著茫茫天路,繼續向上。黃大山抬頭看著那仿佛沒有盡頭的彎曲小道,抱怨道:“咱就不能飛上去嗎?”林曼卿笑道:“你以為這真是一條路啊?天都看起來是在昆侖上方,其實卻屬于不同的空域,你可以認為它是另一個世界,以凡間而論,它便是天堂。除非你有能力穿越天都結界,否則,就只能老老實實從這里走上去。”“這樣窄的路,他們若是派人攔截,還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呢!”殷鶯說。她的話音剛落,忽聽一聲琴弦撥響,余音裊裊,仿佛整條天路都在這余音中微微震顫。林曼卿抬頭望去,卻見所有的云和霧都被這琴音撩撥,如癡如醉地飄蕩,聚集在天路的上方,云蒸霧繞,遮擋了視線。忽然,又一聲琴弦響。錚!這一聲,帶著無比強烈的殺氣,聲音化作一把劍,穿云裂霧,沿著天路,自上而下,刺了下來。天路狹窄,避無可避!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