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皇后才知,陸庭煜這些年的妥協,都只是假像,他在用自己的手,一步步鏟除異己,一步步削弱楚南宸的勢力;同時,也借皇帝的手,一步步清除自己的勢力。
在陸庭煜眼中,她姜令儀,同棋子無異。
想到這,皇后心中痛意蔓延。
呵!算計多年,籌謀多年,最后竟是一場笑話。
皇后不由得去想,如果當年她認命安分當了楚南宸的太子妃、皇后,那么她的兒子就會成為未來的帝王,她也會一生無憂。
可偏偏,她貪心。
既想大權在握,又想心上人在旁。
于是最后,滿盤皆輸。
……
沈傾和陸晏回到靖安王府的時候,天邊剛好泛起魚肚白。
落雪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天空的陰暗也盡數散去。
陸晏緊緊牽著沈傾的手,一同走入府內。
一夜未睡,沈傾的眉眼間已經升起淡淡疲倦,陸晏為她脫去滿是寒氣的外衫,本想讓她小睡一會,卻見沈傾搖了搖頭。
發生了這么多事情,沈傾根本不可能睡得著,就算睡著,也是哄騙陸晏的。
這樣的事情,沈傾最近已經做了好幾次了。
見狀,陸晏也不強求,讓沈傾注意些身子,而后去準備陸庭煜的后事了。
沈傾將蟬衣喚來,讓她現在就跟離澤出府,準備三副棺材,尤其是陸庭煜的,一定要最好的。
陸庭煜雖然滿心苦衷,但起兵造反是不爭的事實,所以陸晏不能大張旗鼓為他發喪,但沈傾還是盡可能的想要將這樁喪事辦的得體些,再得體些。
交代好最重要的事情,沈傾才看向海棠和木槿,詢問武烈侯父女和戚屹川那邊的情況,得知都無性命之憂時,便沒有再管。
至于譚氏,臨出宮之時,沈傾還是選擇了告訴戚烈譚氏尸身所在之處。
本來,沈傾是打算讓譚氏死了也不好過的,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這個念頭便消了下去。
處理好一切找過去的時候,陸晏已經命人搭建好了靈堂。
此時陸晏正站在角落處,雙眼盯著靈堂前的白色綢花愣神。
沈傾為他披上一件斗篷,擋去晨間依舊刺骨的寒風。
皎皎,十年前,母妃下葬的那日,也是這般,大雪稍歇,滿目素白。
陸晏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情感色彩,可沈傾卻是從中聽出了濃濃的悲涼。
十八歲那年,陸庭煜孑然一身。
二十年之后,陸晏十八歲,再次痛失雙親。
皇室與靖安王府的爭斗雖然在陸晏這一代停止,但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卻是怎么也挽回不了的。
陸庭煜一生的悲劇,陌挽笙無辜的慘死,都已成定局,再不能更改。
沈傾攥住陸晏冰涼的指尖,用自己手心的溫度為他驅散寒意,分別十年,父王終于可以再次見到母妃,想必他也是開心的吧。
陸晏垂眸,幾乎被冰霜覆蓋著的眸子徐徐融化。
輕輕一拉,便將沈傾拉入懷中。
沈傾雙手環住他的腰,倏覺一滴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滑入心口,然后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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