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回到靖安王府的時候,已經將將子時。
青竹苑一片燈火通明,沈傾顯然還沒睡下。
陸晏推門而入,就見沈傾蘭音孟觀瀾三人齊齊朝著自己看來,異口同聲:陛下召你何事
本來一路上陸晏已經想好了說辭,可看著沈傾已經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眼底當即升起一抹愧色,皎皎,我……我明日一早就要離開盛京。
沈傾如今已有將將四個月的身孕,距離新年也只剩下短短七日,這時候離開,過年之時必然是回不來的。
蘭音和孟觀瀾對視一眼,沒說話。
沈傾給陸晏倒了杯熱茶,遞到他手里,聲音柔和,要去哪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陸晏抿了一小口,只覺得全身寒意都被茶中溫熱盡數驅散,去南邊,剛剛咱們看到的八百里加急便是南邊送來的,謝將軍被敵軍所傷,至今仍在昏迷之中,南邊那些部落蠢蠢欲動,且陛下懷疑南疆即將復出,情況危急,讓我同平西侯明日一早便出發支援。
沈傾看得出陸晏是在擔憂自己,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宜寧侯府和云家都在盛京,又有阿音觀瀾在,你不用擔心我。
既為人臣,便當為君分憂。對了,團子你要不要一并帶上
團子是蠱獸,若是真有南疆之人在,勢必能發揮出不小的作用。
見沈傾這般理解自己,陸晏眸底當即漾起一抹甜蜜,如果能夠帶上自己是最好的,但它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團子這些日子還在焦躁期,除了沈傾誰也不讓碰,很難溝通。
而除了團子之外,陌家那邊還有三只蠱獸,抵抗南疆也足夠了。
蘭音和孟觀瀾知道分別將至,夫妻二人定有不少體己話要說,簡單說了一句便起身告辭,將空間留給二人。
于是被迫和兄弟住了一個多月的陸晏在臨行前一晚終于又能如愿與沈傾躺在了同一張床上。
夜色漸深,沈傾卻是依舊沒有什么睡意,先是為陸晏仔細收拾了一番明日需要帶著的物品,又吩咐蟬衣明日一早給陸晏備好早膳的糕點和路上的吃食,才嘗試著將團子塞進陸晏懷里。
不出所料,團子依舊對陸晏十分排斥,只有面對沈傾的時候才會收起鋒利的爪子。
陸晏笑笑,無妨,陌家那邊還有蠱獸在,團子就留在盛京陪著你好了,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說完,徑直上前牽起沈傾的手,同她一塊洗漱完,才并排躺在床上。
手臂從沈傾身下穿過,稍稍用力,沈傾便被拉到了陸晏懷里。
皎皎,我舍不得你。
自打從云城回到盛京之后,陸晏還從未同沈傾分開過這般長的時間。
沈傾莞爾,我也舍不得你,我信你和平西侯的能力,一月之內定能平定南邊,那時候我們的孩子也會動了,你回來剛好。
陸晏將頭埋在沈傾頸間,淡淡的香氣順著發絲傳入陸晏的鼻腔,讓他愈發沉迷,皎皎,對不起,成婚后的第一個新年,就沒能同你一起過。
將陸晏的頭微微抬起,沈傾低頭,在他額頭上落下輕柔一吻,沒關系,來日方長,未來我們還有數不盡的新年可以一起過。眼下南邊的事情最是要緊,我知道的。
陸晏嘴角微微上揚,對著沈傾點點頭,抱著沈傾輕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許是陸晏的動作太過溫柔,沈傾沒多久便沉沉睡了過去。
沈傾做了一個夢。
夢里,陸晏身上的衣裳被鮮血徹底染紅,萎靡不堪的扶桑蠱在他面前苦苦硬撐著,不許別人再傷到陸晏分毫。
雖然渾身染血,但陸晏眼中的堅毅卻是沒有散去半分,一臉平靜的同對方說著什么。
下一瞬,一道紅色血光朝著陸晏快速逼來,徑直隱沒在陸晏的胸口處,陸晏臉上瞬間流露出痛苦至極的神情。
阿晏!
沈傾當即驚坐而起,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待片刻后徹底回過神來,沈傾才發現只是一個夢。
可那夢……未免太過逼真。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