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讓人打水去了,沐元瑜此時人在客房,想起她忘了把朱謹深的奏本拿過來,這奏本明日最好是一早就遞上去,頭低得越快,才越有助于消弭皇帝的怒氣。若忘了,就耽誤功夫了。
她就趁這空檔走回了正堂那邊,林安剛伺候著朱謹深從湯池沐浴完畢出來,朱謹深衣衫沒怎么穿好,中衣的帶子松松地扣著,身上殘留著一層特有的剛出浴后的薄薄水氣。
沐元瑜:……
她望著朱謹深露出的小半邊胸膛有點直眼,他的胸膛很白,且薄,如一片白玉,她忽然發現,高雅跟欲望是毫不沖突的。
并且因為這反差,那種視覺上的沖擊力還特別強,明明他也沒露什么,該遮的都嚴實著,但就這一點衣衫不整的隨意,居然令她不敢直視。
她就望了一眼,居然有點想臉紅。
她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夏日里她的護衛們打赤膊的時候多著,那肌肉虬結,可比朱謹深的厲害多了,但她也許是司空見慣,什么感想都沒有。
朱謹深沒想到她過來,有點愣住。
殿下,我、我來拿個奏本。
沐元瑜真是不好意思看他,感覺跟自己占了他便宜似的,摸到奏本就逃也似地跑了。
朱謹深莫名地看她來去匆匆,轉頭問林安:他怎么回事
林安更莫名:不知道啊。
這點事,也犯不著把人拎回來問,朱謹深只得罷了。
他仍在控制自己離他遠些,知道人留下來的那一刻,他心中是有許多妄念,但也不過是妄念罷了,埋藏掙扎在他的心底,至少目前為止,他還管得住。
……
沐元瑜以怕吵為由拒絕了內侍的貼身服侍,自己獨個在客房呆了一夜,她心里一根弦繃著,沒敢睡得很熟,總算沒發生什么意外,熬到天亮后爬起來去跟朱謹深告辭。
她沒要內侍服侍,早早自己起身,把發髻衣飾都弄好了,但到底在家時叫丫頭們照管慣了,她的圓袍領口稍微理得有一點歪,自己對鏡子看不出來,落在朱謹深這等講究性子的人眼里就醒目了。
白日里人的自持力總是強些,朱謹深也不回避她了,叫她過來,伸手替她把領口捋平了。
好了,去罷。
沐元瑜有點犯困地揉著眼:殿下,你等我的好消息——嗯
她臉頰被捏了一把。
朱謹深是被她睡眼惺忪的模樣招得沒忍住,嘴上淡淡道:給你醒醒神。
——哦。
沐元瑜轉而揉著臉頰應了,別說,痛了一下,她還真清醒了一點,抱著奏本轉頭走了。
門前的錦衣衛已經得到了圣諭,這回總算沒有攔她,她順利地直奔皇城而去。
……
一大早,皇帝已經在跟臣子議事。
宮殿里外都有人,沐元瑜在臺階前等了一會,聽他們小聲議論,才知殿里議的好像是大皇子的婚事。
事太多,她剛回京,一時都還沒想起這一茬,兩個多月過去了,算來是該出結果了。
她豎起耳朵聽了聽,人選似乎已經定下了,他們說話隱晦,她聽不出具體定了誰,但應該不是韋二姑娘。
這倒也不稀奇,韋二姑娘只是人選之一,沒被選上很正常。
沐元瑜沒多想,韋瑤當日自己就很遲疑不決,現在落選,大概也算中她的意吧。
殿里又商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不知商量出個什么結果,只見大臣們魚貫而出。
然后皇帝叫沐元瑜進去。
沐元瑜心里有了點數,她是加塞在了好幾個先來的臣子前面,看來皇帝震怒過后,對朱謹深那邊也不是真的就撂手不管了。
沐元瑜進到殿里,沒二話,直接把朱謹深的奏本遞了上去。
皇帝很意外地接到了手里。
等看完了,他就更意外了。
他往下看了看沐元瑜,幾乎要懷疑是有人代筆。
居然是封很誠懇的認錯書。
皇帝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才確定里面也沒有夾帶私貨譏諷他。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沐元瑜一肚子話頓時都憋住了——她沒說朱謹深的情況,也沒來得及敲敲邊鼓求個情,這就叫她走了
但皇帝發了話,她也不能賴著,只好磨磨蹭蹭地行了禮倒退出去,指望著皇帝能改了主意再叫住她。
她沒等到皇帝發話,先等到了外面內侍的傳報聲:啟稟皇爺,皇后娘娘求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