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沐元瑜的酒量,但敢要這個杯子來,量就不會小,肚子里還轉悠著的幾個理由就有點被嚇回去了。
許泰嘉精神來了,起哄道:呦,沐世子,你這敬酒的誠意可足,三殿下一定得滿飲才夠意思!
才灌了人,朱謹淵無路可退,硬著頭皮受了沐元瑜的一敬,桂花釀不大醉人,但這么大一杯一氣喝下去,也是夠受的。
他心里還很不是滋味,一方面他不大拒絕得了沐元瑜來敬,一方面又泛著癢痛,這少年是替誰出頭,再明顯沒有了。
好在這煎熬沒有持續下去,因為朱謹深醉了。
他瞇著眼,直接伏在了案上。
眾人吃了一嚇,誰都知道這位殿下身體才轉好沒有多久,他這會不會醉出個好歹來,誰也不能確定,同桌的忙都過來看望。
朱謹深被扶起來,他瞇著眼睛,倒是并沒有醉暈過去,還能給出一句:我沒事。
但這個樣子,誰都不信他沒事。
沒人敢再留他了,忙著張羅送他回府休息。
沐元瑜跟著坐了同一輛車照顧他。
車簾放下,他帶著微熱的酒息靠了過來。
沐元瑜忍不住惱,終于捏了一把他的臉。這點酒量,還來者不拒,真是叫人不敢恭維。
你干什么。
殿下喝成這樣,還好意思問我。仗著他醉得深,沐元瑜不客氣地數落他。
生的什么氣。朱謹深閉著眼,慢吞吞地道,剛才還瞪我。我不喝,怎么能自然地提前離開。
沐元瑜:呃……
她好像,估計失誤
她歪了頭,努力去打量他。
你脾氣越來越大,賢惠端莊,我看是一個字也不敢指望你了。輪到朱謹深反過來數落她,還去跟人拼酒,你搭理他做什么,多余。
殿下,你真沒醉啊
看這條理,這樣分明,數落她一點也不落下風,這可真把所有人騙過去了。
你以為我醉了,所以就要去把老三灌醉朱謹深懶懶地道,笨。你不知道更該躲他遠一點。
好罷,我笨。
沐元瑜只有承認,她覺得朱謹深應該還是醉了點,他清醒時兩人自有默契,可他頭一回醉,她摸不清他的路數,除了順著,沒別的法子。
不過,你幫我是對的。朱謹深又轉了口風,他還微笑了一下,看上去心情不錯,然后才道,就是再有下回,先顧好你自己。你亂幫,把自己賠了,你說,我是不是還虧了。
這賬算的,沐元瑜實在也說不出一個不字,只有繼續承認:是。
朱謹深滿意了:對了,你先為什么問我那個話現在有時間了,你從頭說明白。
他倒是想聽,可沐元瑜覺得這個狀況,實在說了也是白說,跟一個醉鬼還是畫風十分清奇的醉鬼商量正事——哪怕他的智商確實還在,她也無法說服自己認真啊。
殿下,我先送你回去罷,至少等你休息一陣子再說——
幸而兩邊府邸離得近,不多一會功夫,就回到了二皇子府。
林安是跟著朱謹深一起在三皇子府忙活的,他跟在車旁邊一起走回來,幫著沐元瑜把自家主子扶到了炕上坐下,就匆匆出去找李百草過來。
朱謹深不過醉酒,但他不放心,心里一邊詛咒朱謹淵,一邊覺得還是得把神醫找來看看才行。
李百草已經睡下了,老大不高興地被拉起來,披了袍子打著哈欠,頂著一頭亂亂的花白頭發走到了正房這邊。
林安掀了簾子:殿下——!
他失了聲,瞬間眼睛都幾乎瞪凸了出來。
里間炕上,朱謹深把沐元瑜壓著,扣著她的一只手在吻她。
李百草伸頭看了看,一聲不吭,掉頭就走。
林安周身都是軟的,如踩云朵般跟著飄了出來。
李百草在前面悶頭走,林安人都是懵的,腦子里轟隆隆一片響,下意識上前去抓他。
李百草挺不耐煩:還拉扯老頭子干嘛你那殿下不是挺精神的嗎不用看。
林安張著嘴:這,可是,他,我——
一串亂七八糟的詞冒出來,組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只是不肯松手。
李百草想甩開他,畢竟年紀大了,掙脫不開,只有白他一眼:你怕老頭子亂說
林安點頭又搖頭,沖擊太大了,他實在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么。
李百草問他:你看老頭子,是不是身體很好
這個問題林安還是知道答案的,點頭。
你知道為什么嗎
林安茫然地道:會保養
不,他說這個干嘛,這跟他有什么關系——啊啊啊他的腦袋要炸了。
李百草又白他一眼:錯了。因為老頭子從來不管閑事。
又掙了一下,這回終于掙脫了,他瀟灑地轉頭快步就走了。
林安:……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