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奕竹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不斷地抽泣著。沈瑤初覺得,她看起來都快要碎了。再試試呢?沈瑤初輕聲安撫道。夏奕竹輕輕搖頭,淚水隨著她的動作搖擺而灑落:憑什么?那不是給他再次拒絕我的機會?我不想再看到他厭惡的眼神了。他是她從天而降的神,將她從原生家庭的悲劇里拽了出來。她喜歡他,愛他,沒錯。可她不想一直在他身邊受委屈!既然他不想見她,那她想他的時候就偷偷來看看,躲著關心一下。慢慢的,說不定就沒感覺了呢?看著夏奕竹堅定的表情,沈瑤初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隔絕不了的愛意,卻又有屬于自己的自尊與堅持。這樣的女孩兒最傻了。因為越是壓抑自己的情感,等到爆發的那一刻,越是思念難捱。可每個人都有自己既定的人生與情感路線,也許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和她和高禹川一樣,需要慢慢磨合的。想到這里,沈瑤初緩緩呼出一口氣:他近期都會在這里復健,你要是想來,就過來看看。夏奕竹點點頭:是你們幫我把身份權限打開,可以進來的吧?病棟向來管理森嚴,之前高禹山為了趕走她,說要把她的權限取消,她就真的進不來了。今天早上她無意間得知高禹山的狀況不太好,便匆匆趕了過來。本以為自己還是會進不來,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卻沒想到,竟然很順利地進來了。沈瑤初不知情,她搖搖頭:不是我。好吧。夏奕竹垂了垂眸,沒有繼續往下說。那可能是高禹山的弟弟?反正,應該不會是高禹山做的。見夏奕竹情緒稍稍好了一些,沈瑤初放心了些。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回高氏。沈瑤初輕聲道: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聯系我們。好的,謝謝。夏奕竹微微頷首。直到看到沈瑤初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夏奕竹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訓練室里的高禹山身上。此時的高禹山剛剛結束完一個階段的訓練,正扶著墻,緩緩滑落到地上。他的動作很慢,表情難耐,一看就是正在經歷著劇烈的疼痛。他的唇干裂泛白,直到重重地坐在地上,才艱難地舔了舔嘴唇。要是平日里的夏奕竹,應該早就沖上去給他遞水擦汗了。但此時的她,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外面,眼睜睜地看著他經受痛苦。這樣想著,夏奕竹的眼淚又簌簌落下。……高禹川站在窗外,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里面的高禹山。不多時,沈瑤初回來了:我剛剛去跟他的康復師聊了一下,康復師說,他做起訓練來很拼命,照這樣下去,他的康復進度說不定會比預期的還要快。高禹川回頭看她:已經確認是可以恢復的?他的檢查結果我都看過了,加上是主任親自做的手術,他受損的神經在二次刺激之下開始恢復,真的可以稱之為醫學奇跡了。沈瑤初緩緩呼出一口氣:就是比較遭罪。他會愿意的。高禹川淡淡道。高禹山犟起來,連他都比不過。只要他愿意,他肯定能通過復健好起來。希望他盡快康復。沈瑤初想起夏奕竹哭得小臉通紅的樣子,不禁感嘆:要是他的腿恢復好了,他跟夏小姐的感情也好起來,那就太好了。說到這里,沈瑤初饒有興致地抬頭看向高禹川:是你找人給她透露的?故意說禹山是狀態不好,引導她過來看他?我也沒說錯。高禹川面色如常:有了她,他的狀態應該會更好。他們是親兄弟,又是男人,對對方的想法還是很了解的。沈瑤初輕笑了聲,眸底卻是化不開的擔憂:可看他們都不肯主動上前的架勢,這樣下去,還是有可能會錯過的。沈瑤初理解夏奕竹,為愛沖鋒陷陣太多次,結果都慘烈,就不敢再向前半步了。可高禹山呢?就因為自己做了太多惡劣的行為,就面對不了夏奕竹了?高禹川偏了偏頭,眸光幽邃地看著沈瑤初:我們能做的已經做了。如果他真的有心,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高禹川頓了頓:如果他這樣都把握不住,那就說明他的命里沒有跟我一樣的好運。沒有好運討到好老婆,是他活該。……醫院的康復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高禹山剛剛結束了一輪艱苦的復健訓練,身體疲憊不堪。靠著墻緩緩坐下,高禹山又累又痛,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滑落,濕透了他的衣衫。他甚至沒有精力伸手去拿水。高禹山閉著眼,喉間微動,舔了舔唇。一瓶水忽然落到他唇邊,額間也有毛巾輕輕擦拭。那溫柔的動作,讓高禹山心下瞬間驚喜,恍惚間,他以為是夏奕竹來了。高禹山急切地睜開眼睛,眼神中充滿了期待。護士溫柔的笑容出現在高禹山眼前:高先生,您今天康復訓練的進度已經過半,可以休息一下再繼續。高禹山眼底的那一抹期待瞬間轉化為深深的失落。謝謝。高禹山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微微垂下頭,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應該的。護士微笑著說道:您如果還有其他需求,隨時叫我。嗯。高禹山獨自坐在那里,手中握著水杯,思緒卻早已飄遠。他仰頭,將水杯里的水小口飲下,喝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一道目光似乎一直緊緊追隨著他。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忽然想起剛剛復健的時候,好像也有一道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他身上。高禹山下意識抬起頭,四處張望,試圖尋找那道熟悉目光的主人。可是,和剛剛一樣,每次看過去,都并沒有看到有其他人在看他。周圍只有注意他情況的醫護人員和康復師,觀察著他的復健情況。高禹山苦笑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或許,夏奕竹早已經徹底被他趕跑了。又怎么可能過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