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一個激靈,不知為何在那時有一股寒意忽的從他腳下升起,蔓延過他的全身,他盯著蕭牧問道:那周圍的鄰居呢難道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嗎
問過了,在這些鄰居的記憶里,這處宅院似乎很久都沒人居住了,嗯,甚至他們連這宅院的模樣名字都記不真切。蕭牧說罷這一切,再次將目光落在了魏來身上,道:我覺得魏公子似乎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與魏公子說了這么多,魏公子是不是該投桃報李,也與我說上一些呢
魏來的心頭一跳,下意識的并不想將自己魏府中發生的一切說與旁人聽,而這樣的神情落在蕭牧眼中,反倒愈發堅定了蕭牧的試探。
蕭牧并不點破這一點,而是抬頭看了看天色道:魏兄不愿說也就罷了,不過既然來了,蕭某今日的工作也算做完了,不如陪蕭某去潯陽街喝上兩杯,可好
這樣的邀請當然有些突兀,魏來也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話未出口,蕭牧的聲音便再次響起:魏兄這也要推辭
大抵是心虛的緣故,魏來聽聞這話,微微遲疑,終究還是在那時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
潯陽街與衡珞街交界的路口,依然是整個寧霄城最為繁華的地段,哪怕此刻夜色已深,飛雪不歇,兩側酒肆中依然熱鬧非凡。
魏來與身著甲胄的蕭牧的到來多多少少打破了酒客間熱絡的氣氛,一個是州牧的外孫,寧州的少主,一個是蕭家的大公子,翰星榜榜首的天才妖孽,這樣的二人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便會引來眾人的頻頻側目,更何況二人同行。
蕭牧似乎是酒肆的常客,酒肆老板極為熟絡的招呼著蕭牧二人,將
二人迎到了一處臨窗的木桌旁,周圍的酒客們極為知趣,紛紛在那時讓出了周圍的木桌,給魏來二人留出了一道還算富余的空地。
杯酒上桌,踩在明玉樓飽餐一頓的魏來并無餓意,他開門見山的問道:蕭將軍讓在下前來,所謂何事,還望明示。
蕭牧對于魏來的直接并不感到半點的驚訝,他淡淡一笑,端起酒杯道:魏兄要做大事。
魏來皺眉,沉默以對。
魏兄今日去了一趟明玉樓,要見的人被一群探子護著,來歷神秘。蕭牧見狀卻也并不將魏來的反應放在心上,自顧自的便又道。
蕭家在跟蹤我魏來的眉頭一挑,在那時露出了些許怒色。
不是蕭家在跟蹤你,是整個大燕都在看著魏兄。蕭牧平靜道,又舉起酒杯飲下一杯。
魏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方才的佯怒也只是想要障人耳目,不過既然眼前的家伙是個不會被輕易唬住的聰明人,魏來也索性收起了自己拙劣的演技,沉聲道:既然蕭將軍知道那人來歷神秘,也知道有人在護著他不被蕭將軍在內的各方人馬看清底細,那將軍以為我會告訴你他是誰嗎
蕭牧聞一笑:我當然明白,但不明白的卻是,大敵當前,有的是內憂外患縈繞寧州,州牧大人一心想要維系寧州,那為何近年來卻始終與寧、蕭、徐三家若即若離導致三族人心向背,已成如今貌合神離之相眼看著近日因為山河圖與烏盤龍王神廟之事,三族又有了聯系,州牧也好,魏兄也罷,不趁著這個檔口聯系三族,共御外敵,怎么還是自顧自行事,任由三族各謀后路呢
蕭將軍這個問題似乎問錯了人吧你猜不到州牧大人在想什么,我又如何能夠猜到呢蕭牧的問題著實有些出乎魏來的預料,但在微微沉吟之后,魏來還是應道。
魏來的回答明顯在敷衍蕭牧,蕭牧卻并未露出半點意外之色,他又道:那我換個問題,魏兄在翰星大會結束之后,意欲何往
魏來又皺了皺眉頭,應道:這似乎與蕭將軍并沒有太多的關系吧。
蕭牧聞又是一笑,伸手再次端起酒杯飲下一口,他再道:既然我問的問題魏兄都不愿意答,那我就不問了。
就像三族之間相互猜忌,也像州牧與三族之間的各有算計,魏兄不信任在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說道這處,蕭牧忽的頓了頓,又才道:我已經拒絕了歸元宮、風雪樓以及海漫城的邀約,我會留在寧州,遵循我曾經立下的誓。三霄不負三霄,亦不負寧州。
兩日之后的翰星大會,天闕界一定會想盡辦法爭奪頭名,而我會守住我的位置,這是我給寧州,也是給州牧的投名狀!
說罷這話,蕭牧再飲下一杯清酒,隨即站起身子,邁步便要離去。
因為翰星大會規則的變化,也因為山河圖的存在,翰星大會的榜首會在山河圖中有更多的機會去獲得那些天大的機緣,而作為洞開山河圖的始作俑者,天闕界自然會將爭奪榜首當做頭等大事,想要守下的榜首的位置遠不是擁有實力那般簡單,還得有得罪天闕界的決心甚至一些……必死的勇氣。
魏來并不認為在這個時候與他說出這樣一番話的蕭牧是在試探于他又或者惺惺作態,他沉默了一會,在蕭牧邁出第二步之前,忽的道:蕭將軍可清楚,如今的寧州遠非州牧一人之過,三族若是沒有背德之舉,州牧有豈會處處防范
三霄軍確實還有一些當年的血性,但這樣的血性將軍以為真的足以支持三霄軍以及他們背后的三族留在寧州一同對抗那些即將到來的東西嗎
將軍有一身義氣是好,但這一身義氣左右不了寧州。就像州牧左右不了……燕庭一樣。
蕭牧離去的腳步微微一頓,并未轉身,而是悶聲應道:但我可以左右我自己。
但那或許是一條死路。魏來再道。
蕭牧這一次終于轉過了頭,他的目光越過了魏來看向魏來背后的那把刀,他忽的一笑,道。
魏兄。
這世上可不是只有他永遠活在十六歲。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