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圣都范圍的那一刻,察覺到身后的敵意稍緩,天成才終于隱隱的松了口氣,再克制不住刻骨的怒火和仇恨,從牙縫里擠出了那個該死的名字:槐詩一
且慢!
就在那一瞬間,懲戒的聲音竟然再度響起,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一樣,讓天成的身體再度緊繃起來,警覺回頭。
然后,才看到懲戒手中遞過來的盒子。
樂土可不是汝等異信這般不知禮儀的地方,這是公義大人所贈的回禮。
懲戒將那盒子送到了天成的面前,漠然說道:這可是來自圣主的饋贈,且好生珍惜吧。
咔。
仿佛是咬碎后槽牙一樣的聲音。
天成艱難維持著自己笑容。
這幫該死狂信徒,竟然還有臉說別人不知禮儀,究竟要狂妄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一個回禮說成高高在上的恩賜。
你們特么的還沒稱霸現境呢!
想要同吹笛人同等對話,先等你們叩拜的那個破玩意兒把現境徹底吞吃之后再說吧!
但即便有多么的不快,天成依舊秉持著最后的理智和忍耐,將盒子接過,不失儀態的微笑:我可以打開看看么
自無不可。懲戒的下巴微微抬起。
多么奇妙。
明明是隔著面具,那眼神的流轉卻如此的生動,形象的闡釋出了懲戒那根本沒有任何掩飾的心理活動
——看吧,一幫鄉下人,拿個回禮還這么激動,像是拆禮物一樣,沒見過,真的丟人。
你特么…
天成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咬牙打開了盒子,只看到里面一片明晃晃的金光,察覺到確實是牧場主什么信物之后,就跟蓋上了蓋子,甩了甩袖子,轉身離去。
在變化之風籠罩之下,向著遠方轉瞬而去。
只留下懲戒一個人站在原地,扶著長矛,警惕的凝視著他們消失在大地的盡頭。
面具之下,忽得愉快的吹了聲口哨。
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天成長袍之上脫落的一根棉線。
張口,吞入腹中。
緊接著,在廢墟陰影之間,那魁梧的身影瞬間變化,便形成了佝僂消瘦的弄臣模樣,‘天成’抬起了面孔,感受著這一具煥然一新的身體,便忍不住吧嗒著嘴唇,噴噴感嘆:弄臣的滋味,真不錯啊…
我的化生之儀不是給你來換馬甲用的!!!
衰亡的靈魂在軀體的內側憤怒咆哮。
不然呢拿來當替死鬼和保命符有這么便利的東西,你不大用特用,反而茍成這個樣子才有問題吧
槐詩不假思索的搖頭,鄭重的提示:我要是你,我就好好看,好好學,這一套操作你但凡能學上三分,就足夠你當二五仔用了。
衰亡越發的暴怒:我為什么要學著當二五仔啊!
反正你不是也已經是了,對不對總要進入角色對不對
靈魂深處的黑暗凝聚成實質,仿佛攬著他的肩膀一樣,靠近了,低聲耳語:況且,你也不想自己將來在亡國受到欺凌吧,衰亡先生
我特么…….
衰亡本能的一陣氣冷抖,只恨自己臟話學得不夠多,否則現在就能給槐詩來上好幾漏的臟話貫口。
論起卑鄙下流,還特么的要看你們理想國啊!
他眼睜睜的看著槐詩先冒充慈悲的樣子,在外面蹲了這么長時間,把所有的圣物毛走之后,再塞滿了各種炸彈,把圣都炸了個稀巴爛!
順便,連弄臣的裝備都特么全都毛走了!
沒錯,自始至終,天成見到的懲戒,都是假的!
都是槐詩一個人扮演。
真正的懲戒現在恐怕還在寶庫那里搜尋自己的蹤跡,被自己留下的線索引到圣都之下更深處他所隨意發掘出來的地道里了。
一時半會兒,只要不是公義當面,哪怕是其他大天使也察覺不到槐詩的異狀。
槐詩能有什么異狀
他可是萬世樂土大學里培養出來的終末之獸,簡直是牧場主的嫡系好么!算上自己和那一只存世余孽當年拜把子的交情,多多少少也能當上半個至福樂土的圣子了。
雖然這圣子狗模狗樣的不喜歡干人事兒就是了。
而衰亡,還沉浸在震撼之中。
自從自己的賬號被槐詩接管開始,就已經徹底的目瞪口呆。
還能這樣么
竟然可以這樣
怎么可以這樣
為什么能這樣
明明是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威權,還有自己的秘儀,本應該是自己最為熟悉的身體才對,此刻卻在槐詩的粗暴使用和躁躪之下,發揮出如此驚人的效果,做出了以往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不論是姿態、動作,還是神態。
都已經…都已經…
仿佛變成了他的東西一樣!
憤怒、迷惑、嫉妒,再到無法克制的羨慕,到最后,衰亡發現,自己的內心之中竟然涌現出暢快和舒爽感。
就仿佛陳年積郁的釋放,大徹大悟之后的通達和釋然。
不也挺好嘛。這樣的想法,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腦子里了。
只是……
眼看著本能夠多輕易脫身的槐詩竟然再度折返,衰亡已經難以克制自己心中的不安:喂你還要干什么別不知死活,見好就收…
急什么,我這邊還沒好呢。
槐詩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我懂,我懂,畢竟是你的東西嘛,別著急,等我玩完了就還給你。
只是,如果已經離不開我了的話,我可概不負責哦。
衰亡沉默。
總感覺哪里不太對。
但至少可以確定一點狗叫,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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