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真是狼狽啊,天成一
一道道宛如繩索一般從四面八方收束而來的羅網之間,吹笛人俯瞰著眼前殘缺的下屬,毫無同情和悲憫,幸災樂禍: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出使,就搞得這么狼狽啊。
運道如此不濟,說不定也是一種天賦呢。
屬下無能。
宛如骷髏一般的天成渾身還帶著金屬和血肉修補的痕跡,慚愧低頭。
不不不,這只是意外罷了,但世界正因為意外才美好,不是嗎
在那千絲萬縷的線索之中,吹笛人輕描淡寫的掌控著那越發復雜、變化無窮的巨網,眼瞳里閃耀著興奮的光:背叛,忠誠,間諜,反間…越來越有意思了。真奇妙啊,從未曾在夢中遇到過這樣的場景。
難道說這也是事象的修正么即便是劇本早已經面目全非一一
不必慚愧,天成,你已經代我見識了如此美妙的展開,哈哈哈,哈哈哈,未曾想到,現境也會打如此惡毒的牌啊。
不過想來似乎也理所應當,背叛者和背叛者之間的較量,實在是精彩紛呈!
天成呆滯,欲又止,可是卻說不出話。
也依舊無法明白,那個枯瘦又詭異的身影究竟在盤算著什么,究竟想要說什么。
只是故意戲弄自己,還是又一次拋出了謎題
而此刻,就在吹笛人的大笑中,那紛繁復雜的線索糾纏在一處,彼此纏繞,就形成了錯綜復雜的結。
一串又一串的結匯聚在一處,便漸漸形成了熟悉的輪廓。
那是……一根根繩索
可是卻難以看清,繩索究竟去往何方,又來自何處。
我喜歡繩子,天成,你呢
在這愉快的手工和編制之中,吹笛人忽然頭也不抬的發問,自顧自的說道:在現境,曾經一度很流行一個詞,叫做羈絆。
它的意思就是說:人和人之間有無形的繩索相連,如此堅實,所以能夠患難與共,但又如此脆弱,在利益的面前渺小的可憐。
但是,不論如何,這樣的繩子是存在的…大浪來時,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便是現境人所理想的模樣。
現境…
天成欲又止,最后搖頭:我并沒有去過現境,但,您似乎…
對,沒錯,我去過現境,去過很多地方,從很早之前開始,從他們還未曾稱呼我為吹笛人,或者什么毀滅要素的時候……
啊,擅自給別人這種莫名其妙的外號,又擅自認定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威脅,那群家伙究竟是什么神經病啊,完全搞不懂,但又是如此的有趣。
吹笛人自顧自的感慨:但不論如何,那都是一個奇妙的地方啊,狂妄荒誕的令人喜愛,但又和歷代的世界不同,愚昧瘋狂的令人作嘔。
即便是我這樣的深淵造物,有時,竟然也會因為那樣的決心而感覺到不安,因那樣的野心而驚喜。
天成呆滯,想要說話,卻終于看見吹笛人那籠罩在迷霧之后的面孔輪廓。
就仿佛,是在微笑那樣。
如此期待。
正因為如此,才要尋求羈絆啊,天成。
吹笛人,雙手抬起,那無數絲線所形成的繩索,如此鄭重:用戰爭、死亡、陰謀、絕望,去編織成堅不可破的聯系一
大家手拉手,做朋友,如膠似漆,親密無間,對,就像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樣。吹笛人輕聲笑著:你拉著我,我拉著你,一起去往天國…
或者,一起下地獄。
深淵里,笑聲回蕩。
那仿佛是深淵本身的歌謠,如此輕柔,如此冰冷。
當那些許波瀾傳達到現境的時候,已經在前所未有的震蕩中,變成了始料未及的狂潮。
哪怕是相隔整個深淵,燃燒著戰火的寬闊地獄,來自深淵中的碰撞依舊被現境的探鏡所捕獲一至福樂土和弄臣之間如此突元的開啟了斗爭,統治者之間毫不留情的廝殺。
突如其來,又戛然而止。在襲擊中被弄得灰頭土臉的至福樂土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便已經迎來了新的麻煩。
缺少了弄臣們的聯絡和緩沖之后,原本脆弱的盟約更是已經變得岌岌可危,只能依靠樂土和大天使們直接以力量強行進行彈壓,才能維持現狀。
一時間,原本的摩擦和紛爭也都已經消失不見,深淵的同盟變得前所未有的高效,仿佛整合成一體。
不過誰都知道,這只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
一旦短時間內至福樂土不能發動攻勢,不能帶領同盟者們獲得勝利和紅利,不能兌現自己的許諾的話,那么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就會不攻自破。
如今越是彈壓的強硬,到時候的反抗就越是激烈。
戰事將臨。
可每個人都發自心底的感覺到興奮和期待一一再沒有這樣的好事了,讓敵人在準備未能完全之前,倉促的發動進攻。
政治決策倒逼軍事決策,如同賭博一樣抱著不切實際幻想,想要畢其功于一役…
這特么是哪兒來大好事
簡直恨不得快進到公義和榮耀背政獨走!
樂。
太樂!
簡直好像看到牧場主坐在敬篷車兜風向信徒們揮手一樣的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