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什么東西落在了紙上,很快暈染開來。
童冉飛快地抹了把臉,吸吸鼻子。
直到看到這封信,她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多想念對方。
半夜的輾轉難眠。
早上醒來時下意識地偎依。
連喝粥的時候,都在走神,想象著要是那個男人坐在身邊,是怎樣的景象。
但她習慣性壓在心底了,以至于一時間沒有發現,那些心神不寧,統統來自于思念。
坐在書桌前,捏著薄薄的紙張,她無聲地大哭了一場。
哭過之后,反倒像是雨過天晴了,胸口的郁結一下子打通了不少,整個人透著股清爽和舒暢。
將字條小心翼翼吹干,夾到參考書后面幾頁,又去洗了把臉,回來時,已經恢復成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樣。
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倒想看看,一個月之后,父親還能以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來阻止她。
又是一個清晨,天蒙蒙亮,童肖背著手,照例來到附近的公園。
正值初冬,公園里一片寧靜而肅穆。
薄霧彌漫,仿佛輕紗纏繞著每一棵樹,每一片草地。
此刻人煙稀少,只有老年人在走動。
時不時一兩個眼熟的,主動跟他打招呼。
童肖微微點頭回應,神色卻不如之前那么輕松愜意。
說到底,女兒的事,始終是徘徊在他心中的一個疙瘩。
有時候他也會反思一下,怎么做,才能兩全其美。
突然,前面出現一道黑影。
他連忙頓住腳步,身形一晃,差點摔倒。
“伯父小心!”
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十分有力,卻又格外小心地沒有弄疼了他。
“啊謝……”童肖抬頭看清對方的樣貌后,剩下的那個謝字,堵在了喉嚨口,化作一聲冷哼。
“你怎么會在這里,想干嘛?”
面對老人家的一臉警覺,茍子鑫努力地微笑著,釋放出生平最大的善意。
“想跟童伯父您,私底下聊幾句。”
他的皮相,雖然談不上男女老少通殺,但是人都有愛美之心,就算法院門口的值班大爺,每次見到他,都會比見到那些其貌不揚的律師們,要來得親切。
只可惜,童肖對他的濾鏡太重了,重到一看到那雙桃花眼,就不由自主想到那天在車外見到的場景。
他養了二十多年,一向循規蹈矩的姑娘,就這么被生生帶壞了!
思及此,童肖一甩手,低喝道:“沒什么好聊的!”
說完,大步往前走去。
今早晨霧濃重,雖然太陽已經從云層后面探出了頭,天空依然不清朗,幾米開外的人影便看不真切。
童肖年近六十,但腿腳還是很利索的,他自認走得飛快,頭也沒回。
到達鍛煉場地后,剛要放下保溫杯,一只手伸了過來。
“我來吧,童伯父。”
童肖不置可否,背過身開始打太極。
打完一套,額頭微微沁出薄汗,正準備去拿掛在杠上的毛巾,卻有人先一步,遞了過來。
緊接著,一只敞口的保溫杯遞送到眼皮底下。
微風拂面,一股溫熱氣混著淡淡的藥香迎面撲來。
童肖沒細看,但光是聞著味兒,就知道里面泡著的都是極為昂貴的滋補品,就算以前身在高位的時候,也不常喝到。
“伯父,這是我讓人配的養生茶,您剛練完,喝這個能事半功倍。”
事半功倍?
童肖心里面冷笑一聲,這馬屁拍的,難不成他還能練著練著羽化成仙不成?
“不用。”
他沒再看那保溫杯,彎腰拿起自己的,擰開抿了兩口后,繼續練起下一套。
茍子鑫倒也不氣餒,繼續老老實實待在旁邊,時不時幫忙拿個東西,遞個毛巾的。
晨霧散盡,太陽升起來了。
童肖結束鍛煉,原本他還會去東南角那邊觀棋,或者親自下幾局,但身后跟著這么個尾巴,生怕被人看到后問話,對方會胡說八道,索性歇了心思,直接往家趕去。
“童伯父,你現在有空聊一聊了嗎?”
“沒空!”他沒好氣道,“我警告你啊,你別再跟著我,不然我報警了!”
“好吧,那您慢走。”
這句話過后,身后的腳步聲遠去。
童肖一愣,轉頭去看,發現人是真的走了。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