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虞難得也有覺得沒臉的時候,不過離開他人視線,她也就沒事人一樣了。
左右一打量,回屋的腳步一轉,她去了大門口,再從大門往里走至她和十安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坐到門檻上笑了。
宅子改動并不大,只是不再對仗工整,梁柱上的花樣各有特色,園子里的花草樹木挪動了位置,亂中有序,看起來鮮活許多,就像那人一樣,和初見時相比多了點人氣。
希望那位夫人能想通,十安要是唯唯諾諾的人成不了事,要是唯唯諾諾,她也看不上。
她時不虞輔佐的,不得是世間少有之人嗎
"姑娘,怎么來了這里"萬霞快步過來:"吳非公子派人送信來了。"
時不虞起身接過信,邊打開邊笑:"再不來信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留下當女婿了。"
信上洋洋灑灑好幾張紙,那筆字龍飛鳳舞,讓人難認。
"吳公子怎么說"
"天天玩,還和我顯擺能叉到魚了。"這么好玩的事沒自己的份,時不虞咬牙切齒:"樂不思蜀了他。"
萬霞眼里全是笑意。
姑娘跟著老先生到處跑,認識的人全靠書信往來,多年下來還能關系好的要么是如范參這般臭味相投的,要么是如丹娘這般脾性相合的,要么就是吳非這般打著打著打出交情的,還有一種,互相都挺看得上,來往不多,但有事只需只片語便能為之赴湯蹈火。她家姑娘這方面非常富裕。
"中元節過了,時家的人這幾天該到了,阿姑你去和吳非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先留兩天。"把信折好放回去,時不虞往外走:"以后跑腿這種事不用阿姑你去做了。"
萬霞自然是萬般愿意,姑娘一身懶骨頭,打打不過,跑跑不快,離開片刻她都擔心。
時家人來得比她們預料的更快,次日就到了,一共十人。
領頭的是時家家將喻良:"二公子說我們雖然面生,但也并非無人見過,為防被有心人認出來,都讓我們留了胡子。"
不止留了胡子,還從武人裝束改成了家仆裝束,身穿青衣,頭帶幞頭,除了身材稍顯壯實了些,那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和一般人家的家仆也無區別。
時不虞哪會不懂,時緒擔心給她帶來麻煩,這段時間好好把人調教過了。
"來得正好。"時不虞全無廢話:"喻良,你派兩個人回山,把要送走的人和要回來的人名單,在四天后的中午送到奉先河位于幸安縣的碼頭,那里有人等著。阿姑,給我弄個信物。"
萬霞稍一想,去梳妝臺拿出一根玉簪掰斷遞給姑娘。公子送過來不少這些東西,姑娘嫌麻煩,從來不用。
喻良趁機挑了兩個人站到前邊。
時不虞將尖頭的那一半遞過去,又將另一半的花樣給他們看:"到時對方手里會拿著這個過來接頭,若他拿不出來,殺人跑路。"
將事先準備好的地圖鋪在地上,時不虞的手指從碼頭劃向一座山頭,她把地方定在幸安縣的碼頭,就是因為這里的地理位置好:"讓時緒安排人在這里等著,如果事情有變就進山,從這里往西邊跑,翻過這幾座山就是燕西郡治所清平縣,去官署后門敲門找曠太守,就說你們是小十二的人。"
喻良聽得心驚:"您的意思是,可能會有危險"
"以防萬一罷了。"時不虞把地圖卷了卷遞給他:"我人在京城,不確定章相國有多少爪牙在燕西郡境內,如果你們就那么背的遇上了,不得跑路嗎"
只是萬一而已,卻已經為之做好了種種安排。
喻良雙手接過地圖,不由得想起劫囚那日也是這般事先做好了種種部署,退離的路線都準備了好幾條。二公子說在那之前姑娘已不知在腦中演練了多少遍,把一切都算進去了,他們才能那么順利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