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不虞頭一次進十安的住處,她倒是沒什么感覺,畢竟阿兄多,哪個的房間她沒進過。
十安卻很是矜持,他這屋子,是實打實的第一次有女子進來,便是他母親都沒進來過,這會生怕哪里沒有收拾好,讓時姑娘難受了。
眼角余光瞥著時姑娘連多看一眼都不曾,他也不知是放心多些,還是遺憾多些。
時不虞先派了人去藥堂敲門請大夫,往阿姑搬來的圈椅里一坐就開始說。
"昨晚……"
十安聽著,心里那些漣漪心思漸漸淡去。
老師且不說,他最有把握不會對他置之不理的就是老師。只是他雖然知道竇元晨和莊南把他當兄弟,可經此一事才知道,當他真的遇了事,他們能做到這個地步。
上次元晨看中一塊玉佩,要價四百兩他都沒拿得出來,五千兩,也不知他是怎么湊來的。
莊南就更不必說了,莊家是武將,他手頭遠沒元晨寬裕,卻也湊來了四千四百兩。
這兩人,是真的竭盡全力在救他的命,哪怕明知希望渺茫。
至于清歡……
十安看向帳頂,她到底是重才,還是重貌又或者,他正好兩者兼具
時不虞將賬簿遞給他:"以后若是論功行賞,別忘了這些人。"
"若真有那天,忘不了。"十安翻了翻,這時候對他好,才是真正對他心存善意。
"到你說了。"時不虞盤起腿,一副洗耳傾聽的模樣。
"最開始的藏身之地阿姑知道,便不說了,我說說我聽到的。"十安坐起來一點:"他們應該是三人一組,有說到哪一組這次出去抓了兩個回來;哪一組大豐收,抓到四個,定能拿到最多的賞賜;哪一組的自盡了;哪一組的不得不將之殺了滅口;哪一組放空了,一個都沒找到。還說……"
十安頓了頓,把‘抓了個八歲的回來那話’咽了下去:"就我聽到的,至少有六隊人在做這件事,他們還說在冰雪封路之前得多抓幾個回來,不然撐不住一個寒冬。"
時不虞當沒聽懂他的含糊,有的時候,她的好奇心并不強。
"都是從那里出入"
"之前他們沒有明說。"下安道:"在送我過去快到的時候,我聽到他們說了一句:‘總算是完事了,進了這里,長了翅膀都沒用’。聽了這話我才確定那地方是我們要找的。"
既要找到地方,又不能讓對方知道已經暴露,所以十安才在門外找機會動手,并讓自己受傷,裝作剛從昏迷中醒來。那時馬車在狂奔中,他哪里知道剛才在哪里停留過,便是查問那三人,十安都沒有疑點。
"你是在那里救回來的,無論是京兆尹還是禁軍肯定都會要查那一片,正好,查過后釋疑了,過后他們才敢繼續用。"時不虞看向屋外大亮的天光:"那接下來,有的人該醒酒了。"
青衫進來通傳:"大夫來了。"
兩人對望一下,十安了躺下去。
時不虞將帕子拿在手里將眼角揉紅,軟著聲調道:"快請。"
***
今日的京城,一大早的寒意中便夾雜著喧囂。
十安救回來了,還是在溫泉莊子那一片找到的,據說救下來的時候一頭一臉的血,那張讓公主都惦記的臉不知是不是還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