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恒被唬了一跳,連忙朝正堂看去,就見陸父正鐵青著臉坐在上首,身邊就是陸承業,此時正窩在一個中年婦人懷里哭嚎,一張腫成豬頭的臉格外醒目。
“姑娘,小公子肯定沒說實話,您要好好解釋。”
陸英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抬腳進了正堂,卻是半分都沒理會陸父的呵斥,自顧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陸英!”陸父高喝一聲,怒目圓睜,“你把弟弟打成這副樣子,還有臉坐?”
陸英只當沒聽見,垂眸看向陸承業,語氣冷淡:“你怎么說的?”
陸承業大約沒想到她會問自己,哭嚎聲一頓,隨即縮進了中年婦人懷里,卻一聲都沒敢吭。
那婦人知道他心虛,連忙將他抱得緊了些,隨即紅著眼睛看向陸英:“大姑娘,咱們知道你心思野,你搶弟弟的家產就罷了,可怎么能對他下這種狠手?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此人就是陸承業的生母蘇玉,原本只陸父行商時的風流債,卻因為生了陸家唯一的兒子,便成了陸家的貴妾,平日里頤指氣使,比陸夫人還像主母。
“閉嘴,”陸英卻并不給她這個臉面,“我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蘇玉被呵斥的臉色漲紅,抽泣著看向陸父:“老爺,我好歹給陸家生了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姑娘竟然這般羞辱我……”
陸父被挑唆得臉色漆黑,抖著手指向陸英,開口就要罵人,卻被陸英一口打斷:“父親就不問問,我為何教訓他?”
陸父神情一僵,自己的女兒他還是了解的,陸英雖然有些囂張,可不是不講理的人,對陸承業下這般狠手,必然是有理由的,他方才情急之下,竟沒想到這茬。
可就算這樣又如何?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
他想著怒氣越發蓬勃:“他是你弟弟,就算他哪里做得不對,也是因為你這個長姐沒教好,你不反省自己,竟還有臉責怪他?”
月恒聽得直咬牙,她就知道老爺會偏心,好在還有夫人,她連忙給旁邊的侍女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去請人。
侍女匆匆走了,陸英卻并未語,只抬起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陸父。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教訓你,你還不服氣了?”陸父提高了音調,“果然是在外頭跑野了,今天你就把手上的鋪子生意都交出來,去祠堂跪著好好反省。”
月恒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該插嘴,可實在是忍不住:“老爺,小公子與人合謀算計姑娘的清白,在青州這地界,這是要人命的,您合該教訓他才對,怎么能罰姑娘?”
陸父高昂的怒氣一頓,他沒想到陸承業做的是這樣出格的事。
可隨即他就再次呵斥出聲:“胡說八道,真是反了,少爺的名聲你也敢污蔑,來人,給我拖下去打。”
不管怎么樣,兒子不能背上謀害親姐的名聲。
下人連忙上前抓人,一只茶盞卻在幾人腳邊砰然炸裂,四濺的碎瓷片唬得眾人連連后退。
“動我的人,你們當我死了嗎?”
陸英扶著椅子慢慢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掃過門外的下人,驚得眾人頭都不敢抬。
“你敢忤逆我?!”
陸父爆喝一聲,臉色鐵青,陸英反倒笑了,她理了下鬢角,語氣冷淡:“父親,想要我手里的鋪子和生意是吧?來搶啊。”
她笑意加深,滿臉嘲諷,“只要你有這個本事,無須和我說廢話,動手就是。”
陸父雖然知道陸英越大越猖狂,卻沒想到她會當著那么多下人的面一點顏面都不給他這個爹留,他氣得直哆嗦,可又心虛得厲害。
外頭都說他虎父無犬女,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很多生意都是陸英頂著他的名頭去談的,和他根本沒有半分關系。
然而陸家的老伙計們卻都知道,所以他們,只認陸英。
他一時無話可說,好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適時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