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低下頭，看著須佐之男栩栩如生的左眼。
“也可以用。”
在空間戒指那靜止的空間中，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砍斷的脖頸還在滴血，這顆眼睛似乎還在收縮，依舊十分新鮮。讓王虎甚至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吸了幾口那斷掉的脖頸。
用學術的話語就是。
“還殘存著不少的活性。”張老評價道。
“那就麻煩張老了。”林凡點點頭。
“跟我來。”張老提著那顆頭顱，帶著林凡走進手術室，還不忘對身邊的年輕學生嘀咕道：“一會兒幫我數著用了多少團棉花……最近在那邊，我有了不好的習慣……”
“手術……”王虎忽然咽了咽唾沫，“張老，我也進去，別浪費了！別浪費了！”
張老：“……”
潔白的手術室中，聚光燈下，張老一邊調配鎮定劑，一邊道：“雖然有鎮定劑，但一會兒可能還是會有點疼……我需要先把你眼眶里的腐肉給清理干凈，再連接神經……”
“張老，不需要鎮定劑。”林凡忽然開口道。
張老一愣：“什么？”
“神明的戰斗還未結束，為了大夏，我必須有一個清醒的大腦。眼睛距離大腦太近了，我怕留下后遺癥。”林凡沉聲道：“哪怕只是有可能，但也絕不能允許。”
“你不用鎮靜劑？”張老錯愕的看著林凡：“你想學伯承先輩？是不是還要數數我下了多少刀？”
“我還沒那么愛裝逼……”林凡無奈道。
論裝逼，林凡只佩服伯承先輩和刮骨下棋的武圣關羽！
張老緩緩呼出口氣，緊緊握住手術刀的右手平穩至極，緩緩道：“開始了。”
“噗。”
手術刀伸入眼眶，挖下血肉！
一股鉆心的疼痛瞬間充斥林凡全身，林凡猛地抓住身下的床單，全身微微顫抖，冒出冷汗。
但他依舊咬緊牙關，不叫出聲。
這股疼痛，雖然劇烈，但林凡經歷過更深刻的疼痛！
“滴答！”
“滴答！”
傳遍林凡身體的疼痛在這一刻緩緩匯聚，流入那漆黑扭曲的內心，匯聚成一滴滴漆黑的痛苦！
鮮血噴涌。
王虎連忙用嘴巴接著那些略顯黑色的鮮血，興奮道：“別浪費了，別浪費了！”
這可是修羅神的血！
林凡的血！
他早就想嘗嘗味道了，只是平時不好意思說，但現在就無所謂了，不然也浪費了……
但下一刻。
“嘔！”王虎瞬間帶上痛苦面具，惡心干嘔。
“這什么味啊！”
"這也太惡心了！"
“呸呸呸！噗噗噗！”
王虎瘋狂吐著嘴巴里的血液，放平時，王虎是對血液來者不拒的，神明的血，牛血羊血。
每一個都那么美味，都有自己的味道。
比如海鮮味的波塞冬，以及在神藏中喝到的番茄和黃瓜味的青木之神，還有讓嘴巴微微發麻，像是跳跳糖一樣噼噼啪啪、讓人酥麻的雷電之神的血液。
對于血魔來說，都是那么美味。
唯獨這修羅神……就好像一鍋大雜燴，或許是吞噬吸收了太多神明靈魂的原因，或許是修羅神那邪惡的神格，總之吃起來就像屎一樣！
“該死，林凡，你怎么一股屎味，你吃屎長大的嗎！你血液里都是屎嗎！”王虎一邊惡心干嘔，一邊瘋狂吐槽。
他甚至懷疑林凡為了惡心自己，往血液里加了屎！
正在艱難忍受痛苦的林凡嘴唇微張：“等我換上眼，我先打你一頓。”
“呵，我現在也是十二階，打就打……呸呸呸！”王虎忽然表情痛苦下去，嘴巴里殘存的血液竟是變得火辣辣的，傳來一股鉆心的痛苦。
那是林凡體內的痛苦規則！
“什么都敢吃啊。”林凡冷聲道，“掌握規則的神明，體內都會有殘存的規則。你沒有掌握自己的規則之前，不要亂吃，很多都是克制你的。”
“好了，腐肉清理的差不多了。”張老拿出那顆頭顱，三下五除二挖出眼球，用棉花團清理干凈，隨即道：“開始移植。”
下一刻，那顆左眼被塞到林凡空洞的眼眶中，與此同時，張老爺子身后烈陽升騰，“醫”字閃耀！
白大褂隨風而動，數十根銀針如細小的游魚，直接插在林凡的眼眶周圍！
“噗噗噗！”
只剎那，從各個角度刺下的銀針將眼珠與林凡的神晶和血管嚴絲合縫的釘在一起！
只剎那，林凡的血液流入那顆眼珠！
那顆眼珠有了光澤，但下一刻，那顆眼珠卻猛然震動，將林凡的血液阻斷在外，自行轉動起來！
一股抗拒的意志，出現在林凡的腦海中！
剛剛植入的眼珠猛地收縮，眼眸中出現深深的抗拒，漆黑的眼珠浮現出血紅的勾玉！
“轟！”
一把紫色的刀刃凝聚于虛空，直接砍向林凡的面門，仿佛要將眼睛挖出來！
那是這顆眼睛中的須佐能乎！
殘存的規則！
“來得好！”
林凡一腳將張老和王虎踢腿，自己翻身而起，雙手猛然出現兩把短刀，一把鋒芒銳利，一把烈火熊熊！
但卻與之前完全不同。
那是無比漆黑的刀刃，無比漆黑的火焰，宛若從深淵抽出的兩把刀！
修羅神力噴涌而出，林凡雙刀交叉，狠狠劈向眼前那把紫色的刀！
貫穿空間的草雉劍，以及削弱敵人的十拳劍！
“噹！”
雙刀與那一把紫色長刀狠狠砸在一起，只剎那，那把紫色的刀瞬間碎裂！
泛起的巨大波動震碎窗戶，甚至讓足有一米厚、內有神金的墻壁都轟然開裂，但好在水泥中都混合了血族始祖德古拉的血液，已經開始隱隱愈合。
一把紫色的刀再次凝聚，直奔林凡的眼眶而去，仿佛要把眼珠生生挖出來！
“還不服？”
“噹！”
只瞬間，林凡雙手持刀，與不斷碎裂又重新凝聚的紫色刀刃打的有來有回！
“他和自己的眼干起來了？”王虎從未見過這詭異的一幕，他想幫忙，結果發現自己完全幫不了忙。
“砰！”
手術室的門也被打開，星夜和一眾大夏諸神直接沖了進來。
“敵襲？”
“誰在動手！”
但當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都愣住了，都不知道林凡在和誰打架……
“他跟自己的眼睛干起來了！”王虎沉聲道。
“啊？”星夜一臉迷茫。
“排異反應。”張老輕聲道：“普通人器官移植，會因為血型和免疫出現排異反應。這放在神明身上，就是血脈與神格的碰撞。”
“以林凡的實力，其實換上一只普通人的眼睛，甚至是普通神明的眼睛，他都可以鎮壓住。”
“但這是須佐之男的眼睛，里面蘊含著須佐之男的須佐能乎，雖然無主，但也不是普通神明能駕馭的。”
“我們幫不上忙。”
只是說話的功夫，手持草雉劍與十拳劍的林凡已經與那不斷凝聚的刀刃對碰十幾次！
“不愿與屈服于我？”
“覺得我人類的血，配不上你？配不上你那高天原主人留下的眼珠？”
林凡聲音冰冷。
紫色的刀再次在他面前凝聚，林凡卻放下了雙刀：“你或許誤會了什么，不是我配不上你，而是你配不上我！”
紫色的刀刃朝著林凡面門劈砍而來，林凡卻根本視而不見！
一滴漆黑的液體凝聚于指尖，林凡將那一滴漆黑粘稠的液體滴入左眼。
痛苦！
純粹的痛苦！
只剎那。
“啊！！！”
斬來的刀刃在空中破碎，痛苦的劇烈顫抖！
林凡笑容猙獰如魔鬼，他看向被震碎的窗戶，看著那眼珠的倒影，森然道：“我雖是人類。”
“但我們這些人類，卻擊退過你主人那些信徒的入侵。”
“而我，更是殺了你的主人！你也親眼看到了，我是如何殺了你的主人的。而你主人的神國，早已覆滅。”
“靠的就是這人類的血脈！”
“我們的血，傳承了五千年！生生不息！流淌在十四萬萬人身上！甚至就連你的主人，以及他的信徒，都只是這五千年血液的分支！說起來，我是你們的祖宗！”
“如今，你比你的主人更加幸運。”
“我看上了你，你有幸成為我的眼，讓這傳承五千年的血流淌而過！讓你認祖歸宗，感受精純的血脈！”
“我給你個機會，為我所用，替你的主人贖罪，接受這五千年血脈的流淌，讓你目睹從未見過的景象。”
“我會讓你看到神明的隕落，看到鋪滿星空的尸體，看到萬族一統。”
“或者……”林凡忽然獰笑了起來，他的右手凝聚出一團漆黑的液體，“放心，我不會碾碎你。”
“我會把你裝在瓶子中，我讓你在營養液中維持生機，每時每刻用這些痛苦浸泡你……”
那將是無盡的痛苦！
只剎那，那只眼珠的瞳孔瞬間收縮！
“現在，我問你，愿不愿意認祖歸宗！”
林凡身后，“痛苦修羅”四個字猛然復現。
鬼神虛影嘶吼而出，左眼同樣空洞。
粘稠的修羅神力在腳下奔涌，一條條鎖鏈環繞。
鬼神虛影對面，是一只眼珠的虛影。
與此同時，大夏天空之中，仿佛有無數人在怒吼：“認祖歸宗！”
那只眼珠靜止許久，緩緩飄向了那只鬼神。
“看來你倒是聰明。”
林凡笑了笑，鬼神伸出右手，帶著無比的渴望，瞬間用鎖鏈纏繞住那只眼珠，隨即一把抓住，塞入自己的眼眶之中！
“吼！”
鬼神睜開雙眼，左眼散發出紅芒，發出興奮的嘶吼，這一刻，它再次完整！
這是來自高天原神系的戰利品！
林凡的左眼也不再自行轉動，視線也清晰無比，這一刻，那只眼睛恰如林凡原本的左眼，任憑林凡的鮮血流淌而過！
排異反應，結束。
林凡以痛苦駕馭住了這須佐之男的左眼！駕馭住了其內的須佐能乎！
這顆眼睛徹底成為修羅的一部分，成為新的鬼神之眼！
“你很聰明。”
林凡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選擇了比你那主人更加強大的血脈。”
“你也不需要感到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