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看了看,微微點頭。
死者衣著整齊,皮鞋系帶完好。
站起身,沈青云的目光掃過護欄上的攀爬痕跡,淡淡地說道:如果是被推落,兇手不可能保持他如此體面的著裝,掙扎時更會扯亂領帶或踢掉鞋子。
說著話。
他指向護欄凹陷處的纖維,緩緩開口道:這些卡其色線頭與謝市長西裝內襯材質一致,說明他是主動翻越的。
畢-->>竟是久經考驗的老刑偵,這點事情沈青云還是能夠看透的。
沈廳,謝市長留下了遺書。
胡杰對沈青云說道。
在哪里
沈青云聞開口問了一句。
很快有技術人員遞來證物袋,里面是折疊整齊的遺書。
沈青云戴上手套打開了那封遺書,紙張邊緣因反復折疊產生的毛邊清晰可見,墨跡在暴雨中暈染成模糊的藍黑色。
在遺書當中,謝東陽表示自己辜負了黨和人民的期望,無顏面對巡視組的調查,只能選擇自我了斷。
字跡與他辦公桌上的文件簽名完全吻合,行文邏輯連貫,提到的財政漏洞也能在近期會議記錄中找到對應。
一旁的胡杰對沈青云說道。
沈青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那份遺書。
突然間,他愣住了,目光落在遺書末尾的日期,正是三天前自己代表省委巡視組跟謝東陽談話的日子。
這時候,有人走了過來,胡杰看了一眼說道:沈廳,是法醫過來了。
怎么樣
沈青云開口問了一句。
法醫掀開警戒線走來,橡膠手套還滴著水:初步尸檢顯示,死者后頸無外力擊打痕跡,骨折分布符合高空墜落特征。
說著話,他壓低聲音道:不過有個疑點,死者指甲里提取到少量綠色植物組織。
沈青云的瞳孔微微收縮,快步走向天臺角落的花壇。
枯萎的綠蘿藤蔓間,幾株折斷的莖稈露出新鮮的斷面。
他蹲下身,指尖撫過濕潤的泥土,捏起一片沾著泥漿的葉片,眉頭皺了皺道:跳樓之前,他特意來修剪過綠蘿。
啊
胡杰皺了皺眉頭道:這能說明什么
說明他直到最后一刻,仍在遵循自己的生活慣性。
沈青云將葉片放進證物袋,起身時風衣下擺掃過欄桿,淡淡地說道:自殺者往往會在行動前完成一些標志性行為,對謝市長來說,就是照料這些他親手栽種的植物。
還有什么證據
沈青云對胡杰問了一句。
監控顯示他獨自乘電梯到頂樓,沒有其他人進出記錄。而且……
胡杰指向遺書末尾的潦草字跡,平靜的說道:這個永字最后一筆的顫抖,正是心理崩潰的典型表現,我們可以肯定,謝市長應該是自殺。
天空漸漸陰沉,很顯然又要下雨了。
沈青云摘下眼鏡擦拭鏡片,金屬鏡框在他指間泛著冷光:謝市長選擇在暴雨夜結束生命,大概是想讓這場雨沖刷掉所有痕跡。但真相就像這些苔蘚,無論怎樣掩蓋,總會在某個角落頑強生長。
說著話。
沈青云轉身走向樓梯,靴底踩碎水洼倒映的警燈:先這樣吧,咱們回去再說。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說什么。
楊建波跟周曉軍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
周曉軍自然沒有廢話,連忙安排人開始處理現場的這些東西。
沈青云這邊,很快就來到了樓下。
沈組長。
楊建波追上來,一臉沉痛的說道:這次的事情,我已經上報給了省委,你們巡視組這邊還要繼續調查么
遺書的內容他很顯然是知道的。
暫時先不調查了。
沈青云淡淡地說道:人都已經死了,我們會盡快匯報給省委的。
好的。
楊建波一臉嚴肅的點點頭。
看到他的樣子,沈青云眉頭皺了皺,心中閃過一抹狐疑的感覺。
不知道因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謝東陽自殺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的死亡是刻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堵住巡視組的嘴。
但現在這個情況下,自己確實也不好多說什么。
目送著沈青云離開,楊建波總算長出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總算是蒙混過去了,就是不知道宋奇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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