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丁玉君的臉都變了,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聲問道,你什么意思你還有什么別的心思
不是我有別的心思,是我看懂了薄家的意思。
鹿之綾緩緩抬起眼,眼神呆滯,神情卻是從容不迫。
她站在那里,一字一字道,聽說薄家規矩重,新妻入門都會拜宗祠、祭祖先,登報宣婚,可我沒有;婚禮賓客除了薄家自己人以外,就是您和爺爺的知交好友,大多都是眼睛看不太清楚的,應該是防著消息走漏太多,惹出不必要的繁瑣。
……
丁玉君啞然。
至于婚禮,薄妄不在也照常舉行了。
鹿之綾不緊不慢地分析著,所以我想,這場婚禮的意義就是將來有人問起我孩子的出身時能有一個說法,薄妄結過婚,有人見證過,孩子名正順,至于曾經的新娘子是誰,并不重要,不過是一件過場的工具。
因此,一切才會能簡則簡,不是薄家辦不起隆重的婚禮,只是沒必要。
……
突然之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明明白白地擺到臺面上來,丁玉君面露難堪,甚至坐立難安。
她還擺出長輩的架子訓人,要人為了薄家的面子收斂,結果人家什么都懂,那一雙眼睛明明呆滯無神,卻看得太通太透。
奶奶,到了時間我會走,我不會在薄家多賴一秒。
鹿之綾挺直脊梁,字字平淡而灑脫,開茶樓的是鹿之綾,和薄家大少奶奶沒有任何關系,請奶奶成全。
……
丁玉君想說些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孩子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她要是再拿薄家長輩的姿態出來指指點點,簡直就是在仗勢欺人。
見丁玉君不說話,鹿之綾繼續說道,我知道奶奶緊張我肚子里的孩子,您放心,我比誰都緊張,畢竟有個萬一,薄家不會放過我,而我還想好好活下去。
說到最后,她淡淡地笑了笑。
……
看著那一雙眼睛,活了大半輩子的丁玉君第一次覺得無地自容。
仙人跳的事情丁玉君按下了,也知道和她沒什么關系,可要說對她有什么好感,其實并沒有。
丁玉君甚至覺得,家世落魄的女孩會更貪圖薄家的錢財權勢,不能給她太多的好臉色,等她平安生產,再曉以厲害給點錢不鬧大動靜地送走就好。
沒想到她活得這么通透。
她什么都知道,卻沒抱怨過一句,她沒想過要在薄家榨什么錢,也沒想過圖什么大少奶的位置,開個茶樓只是想自力更生,只是想以后有份生活。
茶應該冷了,我幫您再倒一杯吧。
鹿之綾走向前,摸了摸杯子,伸手去拿茶壺,手忽然被握住。
丁玉君的手有很多的紋路,卻很柔軟也很暖,鹿之綾有些恍惚,差點以為握上來的是自己的奶奶。
她低眸,竟發現丁玉君的眼睛有點紅。
你當初是不是并不想嫁進來
丁玉君緊緊抓住她的手問道。
聞管家說她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一個為自立更生這么努力的女孩子怎么會貪圖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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