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宮女們說偷偷給東娃準備生辰禮,我和你生氣了,東娃的生辰?她怎么不知道?
想著東娃平時待我好,我便動了心思,想給東娃一個驚喜,宮女們都繡荷包,難到…東娃喜歡荷包,那我也繡荷包。
可是我從小就沒碰過針線,母后說了,不喜歡的事可以不用勉強!
但我是最聰明的錦和公主,難不倒我,不就是一個荷包!
廢了三天功夫,神神秘秘,也不讓東娃跟著,好容易趕在他生辰這天完成了。
金線繡的并蒂蓮在燭火下泛著微光,我捏著荷包的手指微微發顫。春夜的熏風裹著桃李芬芳從雕花窗欞鉆進來,卻吹不散我耳尖的燥熱。
東娃跪在青玉磚上的身影筆直如松,玄色衣擺垂落如墨色山嵐。他總這樣,明明比我高出許多,卻永遠垂著眼睫,連呼吸都放得輕緩,仿佛稍重些就會驚碎琉璃盞里浮動的月光。
"生辰禮。"我將荷包往前遞了遞,金絲流蘇掃過他交疊的手背。那雙手骨節分明,虎口處新添的劍繭蹭過絲線,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他猛地抬頭,漆黑的眸子里映著跳動的燭焰:"公主,這不合。。。。。。"
"本宮繡了三天。"我故意板起臉,心里格外委屈,我第一次繡的東西,就算難看,他也不能嫌棄的這么明顯啊!此刻委屈都化作喉間酸澀的甜,"你要抗旨?"故作強勢,以為是所謂的尊嚴。
暮春的夜露凝在窗欞,一滴水珠順著鎏金獸首滾落,在寂靜中敲出清脆的響。東娃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雙手高舉過頭頂。當荷包落入掌心的剎那,我看見他腕間那道淡粉的疤——去年秋狩時為我擋下毒箭的傷痕。
"東娃。。。。。。叩謝公主恩典。"
他的額頭觸地時,我忽然想起去歲生辰。母后賜下的南海明珠在錦盒中流轉光華,我卻盯著東娃呈上的木雕小雀移不開眼。那是只圓滾滾的云雀,翅膀上還沾著桃木清香,他說是用巡夜時撿的斷枝刻的。
此刻他珍而重之地將荷包收進懷中,玄色衣襟掩住那抹灼眼的金紅。我突然很想知道,當他獨處時,可會取出荷包輕輕摩挲?就像我總在深夜撫過小雀光滑的尾羽。
夏蟬嘶鳴撞碎滿池荷香時,我及笄了。
母后握著犀角梳為我綰發,鳳仙花汁染紅的指甲拂過垂落的青絲:"景和可知,南疆王世子不日將來朝賀?"
銅鏡里的少女倏然蒼白了臉色。纏枝牡丹金步搖叮當相撞,像極了那日躲在屏風后聽見的話——禮部尚書說,南疆十三部蠢蠢欲動,唯有和親可保邊境十年太平。
"兒臣。。。。。。明白。"
我攥緊袖中木雕小雀,檀木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東娃正在廊下當值,墨色武服被烈日鍍上金邊。自那日收下荷包,他待我愈發恭謹,連目光相接都要立刻垂首,仿佛我們是初次相見的陌生人。
暮色漫過朱墻時,我在御花園堵住了他。芍藥叢中驚起幾只流螢,落在他緊抿的唇角。
"若本宮要嫁去南疆。。。。。。"我逼近一步,聞見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
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對他的感情變了,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我只跟太子哥哥一個人說過,太子哥哥說,喜歡就勇敢一點,若是東娃也喜歡我,他就想辦法成全。可是……
他后退的身影撞碎一池星月,單膝跪地時佩劍與玉帶扣相擊,清越的聲響驚飛了棲在石榴樹上的夜鶯。"公主千金之軀,末將誓死護衛。"
"護衛?"我氣得笑出聲,扯下腰間羊脂玉佩擲在他膝前,"那你就護著這死物吧!"玉佩磕在青石板上發出脆響,裂縫中滲出月色般凄清的光。
那是他送我的及笄禮。
秋雨打濕梧桐的那夜,北疆傳來急報。我在母后殿外聽見瓷盞碎裂的聲響,接著是父皇沉重的嘆息:"該死的,十萬鐵騎壓境,他們這會兒想起來讓你披甲上陣了,難道大啟無可用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