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內,登上了洪武門的虞見濟,正立在墻頭放目遠望,看著雨花臺方向懸浮的一大六小,七把虛無黑刀,還有那已遮蔽了小半個南京城的漩渦云團。
他的眼中,則滿滿都是惑然之意:伏龍先生,你明明是為李遮天而來,為何這次卻坐視旁觀
我不是為他而來,而是為殿下你的安危而來。
赫連符伏龍背負著手,面色清冷:除非是確保能夠重創,或者殺死那位刀魔,否則貿然的出手毫無意義。那只會將李遮天的目光,吸引到殿下你身上,也就是所謂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虞見濟蹙了蹙眉:可此人已經數次展露對朝廷的敵意,前次林紫陽之亂,此人就曾出現于誠意伯府門前。
這刀魔誠為天下公敵,朝廷大害。赫連伏龍點了點頭:可從目前六道司調查的結果來看,此人直接參與建靈遺黨謀反案的可能性不大。當日他阻攔誠意伯,更多是為昔日的私人恩怨。
在解決那些建靈帝余孽之前,你我沒必要貿然招惹這一強敵。殿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參拜孝陵,然后回京受封太子,而非是為其它無關緊要的小事耽擱,平添風險。
可就真沒辦法嗎虞見濟的眉頭微蹙,語聲凝冷:只要將李遮天驚走即可,問心鈴這件理學的護道之器非常緊要。自從李遮天將此物損毀,二十年來眾多偽儒腐儒充塞朝堂。
我現在不能受傷。
赫連伏龍避開了虞見濟那滿含期待的視線:廢立太子,就決于數月之后的一役。陛下雖已取得于少保的諒解,可內閣當中的幾位,依舊心向太子與上皇。尤其是三元及第的商相公,論浩然正氣,這位或遜色于少保一籌,可若論儒學修為,在儒門的影響力,卻都勝過于少保。而上皇生母孫太后在朝中,在宮內,也是根基深厚。
虞見濟還是不甘:孤可將南京御營數萬兵馬的掌控權,都交予伏龍先生。
以大軍之勢壓人嗎赫連伏龍搖著頭:李遮天此人無法無天,從不將朝廷權威放在眼中。這十數年來他殺人無算,所向無敵,再無一場敗績,由此積蓄起了極其可怕的刀勢,足以對抗萬軍。
所以這南京御營其實幫不到我什么,反倒是個累贅。要想殺他,除非是有人能夠破去他的無敵神話,可當世之中,除了于少保——
就在這一刻,赫連伏龍的語聲忽然頓住。他抬著頭,帶著幾分驚奇,幾分錯愕的看著遠方,那沖破烏云,梗塞于天地之間的赤金氣柱。
這是權頂天他竟有此等能為不對,這不是他!
接下來他未等虞見濟開口,就已翔空而起,宛如一條騰飛而起的矯健巨龍,向雨花臺方向飛掠而去。
伏龍先生不是不打算出手嗎站在二人附近,一直傾聽的長樂公主,有些不解的看著赫連伏龍的身影。
虞見濟則遙望著那幾乎將蔽月烏云,遮天黑刀轟碎,搖撼星河,蟠天際地的純金氣柱,眼神驚奇振奮:這是有人在國子監,破了~不對,還不能這么說,可最少是抵御住了李遮天的無敵刀勢。來人!給我速去雨花臺,將那邊的情形速速打探報來。孤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出的手究竟是哪一位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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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臺,國子監外院,當李軒的文山印翻出,并由上而下的壓落,正面硬撼那李遮天的刀芒刀意。他們身下的這座問心樓,就在那磅礴罡力的宣泄沖擊下轟然垮塌。
可這刻更令明法堂所有國子監生震撼的,卻是那‘文山印’本身。
那是,文山印
是虞子的遺物,可這件圣器,歷代以來不都是護法大人執掌嗎
不對!你們應該聽說過吧當日闖問心樓的,是一位六道司的伏魔游徼
他就是當代的名教仲裁我~服氣!
王靜與龍睿不禁對視了一眼,心緒間都是波瀾起伏。他二人對修復問心鈴的那位,一直都敬仰不已。
卻不意這位護法,竟然就是李軒。
‘江左表率’甄煥斗則是眼現釋然之色,他想怪不得,這位都尉大人,會是如此的驚才絕艷。
而他的兩個師弟,先是一陣呆若木雞,隨后就朝對面的王靜與龍睿怒目以視。
這兩人,竟然去找來了當代理學護法為其助拳,真是不當人子,猥瑣到了極點!
堂中的敬園先生孔修,則不敢置信的怒目圓睜:這個小子,他便是這一代的理學護法,名教仲裁一個六道司的武夫這豈非,豈非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那童,林二位司業,都是冷冷斜睨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德雅居士方明則是目光灼然,望著懸踏于半空的李軒。
敬身慎!以這位李都尉的才德,他如何就做不得理學護法一夜之間,十首以詠志為主題的千古名篇,你我可能做得到可嘆,天下十斗之才,此人怕是獨據八斗。
童司業則是一聲冷笑:就以今日李都尉以羸弱之軀,力抗刀魔,護我儒門臉面,理學圣器之舉,這天下間的儒人,都該禮敬三分!
孔修卻早已啞然無聲,其實他方才話出之刻就已知不妥。
還是少議論些吧。林司業滿臉漲紅的插:李遮天的無敵刀勢已衰,我等正該全心用力,助護法大人破了他的刀勢才是。這些閑話,日后再說!
而此時問心樓的廢墟之上,李遮天已無所不用其極。他的長刀一瞬千擊,帶著虛無之力,暗黑雷霆,持續不停的斬擊在文山印與李軒的周身上下。
使文山印懸在高空,遲遲都無法落下,也令李軒體外,不斷的爆出罡風氣浪,刀芒火花。
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