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知府后,同知忽然開口問了句:所有銀子明暗進出簿上,蓋的可都是知府的私章
戶房點頭,都按大人的吩咐做的。又補了一句,明簿是存在戶房里的,暗簿由小的一人經手,絕不會有任何差錯。
同知勾唇,滿意一笑。
青州府這個爛攤子,要委屈知府大人背了。誰讓三年前,陛下空降了這么一位知府來,結果也是個膽小怕事容易忽悠的窩囊廢,等到這位身敗名裂,他們的人自然就能順利上位。
青州府——
這可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府。
總要掌握在陳家手中,方能安心,如今正到了他為陳家效力的時候,只要貴妃誕下龍子,他們,難道還不愁榮華富貴
*
趙非荀聽見屏風后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猜到應該是小丫鬟被他吵醒了。
轉身掀了斑竹簾,朝后走去。
看見小丫鬟仍鉆在被褥里,像是還沒睡醒。
趙非荀走到榻邊,彎下腰,伸手在她面頰上捏了一下,問她:醒了
與方才訓人時的狠厲截然不同。
錦鳶心顫了下,一時猜不透他的脾氣,心底想著事情,嘴上卻因他的問話過于溫柔,就順口答了:沒有。
話音落下,錦鳶才反應過來。
立刻睜開眼,從被子里就要起來請罪時,被趙非荀摁住肩膀壓下,止住她下地的動作。
錦鳶不明所以,提心吊膽地抬頭去看他。
他剛在外面發了一通怒火,這會兒心情定然不會太好,她不敢露出害怕的神色,只怕更會惹惱他。
卻未在他臉上看見怒容。
起來洗漱,趁著今日天氣不錯,帶你去圍場跑馬。
連說話的口吻亦是輕松。
仿佛她剛才佯裝睡著,反而讓他心情愉悅,哪里像是剛發過怒的人。
那雙漆黑的眼瞳里,清晰地印出錦鳶有些怔然的神情,她卻不敢看著那雙眼睛太多,很快敗下陣來,稍稍移開:奴、奴婢聽小喜說,大公子今日不是要陪著大皇子殿下去狩獵么
皇后娘娘今日不適,大皇子侍疾。
昨日秋獵后,陛下本歇在皇后帳中。
結果半夜貴妃嚷肚子疼,愣是把陛下從皇后帳中搶走了,若是真病也就罷了,結果連皇后身邊的人都聽到了從貴妃帳子里傳出來的動靜,這些日子出了宮后,貴妃的手段愈發跌了身份。
皇后一早就報病了。
陛下估計也有些心虛,讓大皇子侍疾去了。
但這些事情,錦鳶卻是不知道的。
錦鳶猶豫了片刻,說了她所知道的:奴婢昨日還聽說,郡主娘娘似乎身子也不太好…她有些期期艾艾著看向趙非荀,盼著他也說要去侍疾。
趙非荀挑眉,從哪里聽來的問完后,他才想起來,昨日母親召你去見了。
小丫鬟剛想開口解釋,聞,又低下頭。
溫順而柔怯。
他慧眼如炬,哪里會看不出小丫鬟藏著的謹慎小心。
這個膽怯的小東西。
只敢往后縮著。
連爺的恩寵都不敢挺直腰桿著受下。
他如何會看上這么一個丫鬟
趙非荀舌尖抵了下槽牙,手上動作帶了一分狠勁,捏著她的耳垂,昨日狩獵回來后,爺去向娘娘請過安了,不過是讓風撲著了,并無大礙。
他捏著的第一下的確下了狠勁。
看著小丫鬟眉心一抖,嘴唇瞧著抿緊了些,趙非荀低聲訓了個‘嬌氣’,小丫鬟反倒面紅了,他手上的動作也變了味道,從捏著,成了揉捏。
耳垂本就是錦鳶的敏感之處。
她緊緊抿著唇,眼睛里水色汪汪的,咬牙死死忍著。
趙非荀看她都快要哭出來,才笑了聲,收回手,語氣嚴肅著命令道:給你一盞茶時間,速速去更衣洗漱!
他行軍打仗慣了。
下命令時不自覺就帶出了在軍營里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