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計平日里也不見那么服胡麻,否則也不會跟著許積出來了。
但如今這個光景,卻是一點意見也沒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連連向著墳頭磕頭。
胡麻握緊了手里的紅木劍,只是冷眼瞧著那墳頭。
心想這一晚邪祟都鬧騰起來了,但人家厲害的就罷了,你個躲墳窩子里的也湊熱鬧,給你磕了頭,這事能過去便罷。
不過去,我先拿木劍攮你。
幸好,在受了幾個頭后,隱約間,似乎墳頭里響起了一聲嘆惜,旋即再無動靜。
"懂事!"
胡麻帶了這個繞了墳圈子跑的人,離開了這里,繼續趕向村子里。
經了這事,周圍的小伙伴,都對胡麻的信任多了一些。
他們撞起了膽子,此前心里那恐慌漸消,深一腳淺一腳,繼續跟了周圍在周圍轉悠,倒也很快找到了他們這些人里,另一個失散的伙計。
可惜,晚了,已經吊在了樹上,飄飄蕩蕩。
"天亮再算這筆賬,咱們先離開,去村子里找其他人……"
胡麻看了一眼那個吊在樹上的伙計,周圍孤漆漆的,陰風陣陣,卻看不見有什么東西。
但直覺讓他意識到不對。
這些伙計,再怎么說,也是點了爐子的,而且火候都不淺。
這深夜里,一時膽氣弱,被迷了,倒也可以理解,但被迷到直接上吊,害了他的命,這道行就有點深了。
當然,這份判斷,還少不了小紅棠。
小紅棠遠遠的看著那個吊死的人,胎毛都豎起來了,向著對方,一個勁的呲牙。
傻子才會這大半夜里招惹這種東西,所以他當即立斷。
走!
而這中途退走,非但沒有讓跟了他一起的伙計,心里生出什么質疑,倒更為踏實,如今的他們,本來就被嚇的六神無主,只要有人愿意做主,那便多了一份主心骨。
胡麻無論是幫忙,還是下令撤走,都屬于主心骨的表現,他們反而沒有被嚇得四散奔逃,只是跟緊了胡麻。
很快的,繞了大半個圈的他們,已是靠近了那村子旁邊。
重回舊地,所有人都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而胡麻也認真打量著,只見這村子不大,也就百十戶人家的規模,遠遠看去,便如一塊干涸的傷疤,而如今,在沉沉夜色下,更仿佛有了些流動感,整個村莊,都在微微起伏。
"那是……"
待胡麻定睛一看,頓時心里微顫:"頭發"
整個村莊的表面,竟然都被一絲一縷的黑色頭發絲所覆蓋,隨著夜風,輕輕起浮。
遠遠望去,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只有蝕骨的陰冷。
伴隨著夜風,仿佛還有一些嗚咽哭泣聲,遠遠的傳了過來。
這份陰氣……
胡麻都不由得生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別的不說,僅是這身恐怖的陰氣,那比剛才把莊子里的伙計迷到上吊的都要厲害啊……
"這里不能硬闖,先點起火把來!"
胡麻提起了小心,握緊木劍盯著莊子方向,低聲吩咐周圍的伙計。
這群伙計無有不從,忙忙的散開來找著。
村莊子周圍,倒也不缺樹枝,而這些伙計,平日里也帶著黑太歲煉出來的油脂,或是黑油膏,無論是哪種,都是可以助燃的。
幾根樹枝湊一塊,再抹上了這些油脂,一根簡易火把,便已完成。
很快七八只火把點了起來,周圍頓時亮堂堂的,眾伙計的膽氣,也找回來了。
"走吧!"
胡麻這才下了命,眾人抄著火把,一點一點向著村子里靠近。
隨著火光逼近,出人意料,那在夜色里,仿佛把整個村子都覆蓋的黑色發絲,居然消失不見,他們順利的進入了村子,只在目光看不見的地方,似乎仍有發絲在緩緩的飄動。
"許積早先不是真的莽,必然是做好了計劃的……"
胡麻心里想著:"如今小紅棠引過來的邪祟,也漸漸離開了,倒恰是我表現一番的好時候!"
他心里打著這個主意,便借了火把照亮,一點一點的上前,看見了村子里低矮破陋的房屋,也看見了那位于村子道路的正中,青石壘就井沿,濕漉漉,光滑滑的一眼深沉水井。
在他們靠近時,周圍的陰風忽地大了起來。
隱約可以聽見,這水井里,仿佛有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聽著凄厲森然,愈是靠近,愈是清晰,眾伙計們臉色愈發的慘白,雙腿戰戰,已經是整個身體都僵了。
邪祟越鬧越兇,許積一次不成,她便更厲害了,況且夜色也越來越深,差不多到了午夜時候,正是邪祟最恐怖時,剛吃了一個虧的他們,心里又如何能不害怕
"你們都停下吧!"
但也就在這時,聽到了胡麻的聲音,他沉著一張臉,低聲喝道:"打好亮子,我親自過去會會她!"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