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打量前面的人,從身影看,是個女子,她的面容被頭上的盔甲遮住,只有一雙如水般的眸子裸-露在外。
楚灼跟著她一路疾飛,飛過下方血流成河的戰場,終于來到戰場中心。
那里殺氣彌漫,力量碰撞時產生的爆響聲不絕于耳,半空中兩道身影交戰在一起,每次出手,兩者力量的碰撞,皆給周圍的環境帶來巨大的破壞,山脈被夷成平地,丘陵被炸成深坑。
前面的女子停下來,前方的破壞太可怕,此時已經無法再接近。
楚灼也跟著停下來。
楚灼看向戰場中正在交戰的兩道身影,絕對的力量碰撞產生的波動,幾乎撕裂空間,肉眼無法捕捉兩人的身影,只能依稀判斷出交戰的雙方的實力實在是太高,甚至讓人連真面目都無法看清楚,導致他們被力量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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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這是楚灼來到大荒界后,第一次遇到這般等級高手的對戰。
她看向停下來的盔甲女子。
她似乎十分焦急,朝著遠處吶喊著什么。
很不意外的,楚灼能聽到戰斗的聲音,卻聽不到女子的聲音,仿佛被什么力量屏蔽,讓她無法探聽其中的秘密。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沖天而起,整個世界地動山搖,大陸崩裂,就在這時,一道由力量化成的力量之柱騰起,將大地與天空貫穿,它如同一道無人能悍動的可怕力量之柱,將世界打穿,壓制眾生。
楚灼和那女子摔在地上,被那爆炸的力量死死地壓制在地上。
她們狼狽地抬起頭,驚恐地發現,這塊大陸,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泯滅,草木枯萎,大陸退去顏色,輕風拂過,帶去它的生氣。
趴在地上的女子望著前方,眼睛里突然涌出晶瑩的淚水,仿佛不忍直視,閉上眼睛,伏在地上痛哭失聲。
楚灼木然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何而哭,是哭這場死傷慘重的戰斗,還是哭這片即將被泯滅的大陸,或者哭他們失去的家園、失去的同伴
沉悶的風吹來,楚灼幾乎以為自己聽到女子那充滿絕望的痛哭聲。
然而,除了沉悶的風聲,以外那毀滅整個大陸的爆炸聲外,她什么也沒聽見。
她看向爆炸所在,已經看不到先前戰斗的那兩道身影,仿佛被卷進其中,不知道情況如何。
半晌,待那壓制的力量變弱后,盔甲女子試著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爆炸所在之地奔去。
楚灼見狀,也跟著過去。
女子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在戰場上逡巡,仿佛在尋找什么,楚灼沉默地跟著她,雙眼透過她,看著這片戰場。
突然,她感覺到女子絕望的情緒一掃而逝,整個人都振奮起來,激動地朝前奔去。
楚灼跟著她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依然貫穿天與地的力量之柱中,慢慢地走出一道身影。
盔甲女子激動地朝那人奔過去。
楚灼很快看清楚從力量之柱中走出來的人,是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襲銀白色的長袍,衣袍雖破損,卻不掩一身凌厲的氣勢,一雙烏瞳凌厲而深沉,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來,每一步皆像丈量過的一般,沉穩有力,讓人產生一種可靠的感覺。
看到朝她走來的女子,長袍女子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笑意瞬間柔化她身上的凌厲,讓她整個人變得美好而溫柔。
楚灼盯著這從力量之柱走來的女子,心里頭浮現一種古怪的感覺。
這時,身披盔甲的女子已經奔過去,撲通一聲跪在那長袍女子面前,抓起她的衣袍下擺,低低地哭出聲。
女子站在那里,烏黑的眸子無悲無喜,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拍著伏在她腳邊的女子的肩膀。
楚灼木然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吭聲。
盔甲女子哭了會兒,終于爬起身,將頭上的盔甲解下,露出一張美麗靜謐的面容。
楚灼驚訝地發現,這女子就是先前給她引路的執念所化的女子的模樣。
盔甲女子恭敬地朝那長袍女子說什么,長袍女子始終不語。
半晌,她緩緩開口。
楚灼盯著她的嘴唇,慢慢地解讀她的唇語,她說:天亡我百族,百族何辜吾愿以身祭……愿百族……
盔甲女子臉上露出焦急又慌張的神色,朝她大喊一聲。
長袍女子搖頭,臉上露出釋然的神色,再次啟唇說了一句,然后揮手,手中多出現一支靈光蘊然的長杖,杖頭鑲嵌著一闕彎月,泛著森冷的芒光。
她將長杖拋起,長杖從天而降,斜插在地面上。
女子唇角露出一縷似有若無的笑容,撫著手腕,輕聲道:百族不滅,吾亦不會……
她伸出手,白晳修長的手心上,出現一串晶瑩剔透的珠子,珠子閃爍著霞光。
她端詳珠子片刻,將珠子掛在長杖的彎月尖勾上。
一道悶熱的風吹來,吹過長杖和上面懸掛的珠子。
做完這一切,長袍女子長嘆一聲,長袍一甩,將盔甲女子送出戰場,她轉身躍入那力量之柱,消失在其中。
盔甲女子和楚灼一同被掃飛出去。
兩人狼狽地摔在地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消失在力量之柱中,接著那貫穿天與地的力量之柱漸漸地平息下來,瘋狂地吞噬整個大陸生氣的速度也緩和許多。
直到力量之柱消失,地面和天空出現一個無法填補的黑色窟窿,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從中滲透出來。
盔甲女子眼中的悲痛漸漸地被麻木取代。
她站在那兒,久久不語,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轉頭看一眼那長杖和那串珠子,然后邁著沉重的步伐,轉身離開。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