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看著面前厚厚的賬本,不解道:娘,你難道不是正在計劃戰亂時,紀家如何逃走,如何生存下去嗎
喬氏搖了搖頭:若是真的打到了都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紀家是太后母家,逃是逃不掉的。
紀青梧實在不解,問道:那爹為何要囑咐娘整理賬本,看還有多少余錢,還要全家省吃儉用,節省下來的銀子要做什么
喬氏把賬本收到一旁的木匣中,落了鎖后。
看著她道:你爹的意思是,前線打仗需要銀兩,雖然國庫有盈余,但畢竟是新朝,基業不夠多,紀家要早作表率。
紀青梧懂了。
她爹紀伯連的意思,是要將家中余錢全部拿出,給在前線的北境軍隊捐銀子。
這份心意,著實令紀青梧默了默。
她回來生活這么久,發現紀府上下并不鋪張浪費,從老太太的壽安堂就可見一二,雖是輔佐新帝登位的肱骨之臣,但府中一應規制不逾矩,甚至有些算得上簡樸。
和臨安的許多奢靡的世家相比,紀家可以用窮字形容。
但人家是窮則獨善其身,她爹是窮則兼濟天下。
紀長霖為官清正,紀家大房的大部分錢財都是明路上的鋪子所得,而二房是個只出不進的。
打仗的巨額花銷,幾萬個紀府的積蓄都不夠用的。
喬氏接著道:你爹最是忠君愛國,要是皇上說前線缺人要征兵,咱們家中沒有合適的兒郎,你大哥又在南楚出使,你信不信,他這把年紀還愿意上戰場殺敵。
喬氏這話并沒有夸大,紀青梧聽得眉梢都消沉了下去。
先不考慮年紀,可她爹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臣啊......還不如她那兩下子,真是空有一腔熱血的報國志。
紀青梧無奈地道:要是真有那一天,女兒就只能效仿古之木蘭,替父從軍了。
喬氏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這孩子,怎么也不會輪到讓你上戰場的。
紀青梧想了想,這可說不準。
*
梧桐苑。
啾啾一下學回到家中,就像小炮仗似的沖進了院子。
紀青梧正坐在窗下,思索那幾個鋪面的用途,若是要打仗,做些什么營生更為合適。
阿娘!小丫頭的聲音洪亮。
啾啾笑盈盈地進門,身上背著的粉藍荷包,裝得鼓鼓的。
她獻寶似的把里邊的糖都掏了出來,把小方桌上鋪滿了紀青梧上次嘗過的那種果汁糖。
糖果富商啾啾極為大方地道:阿娘,吃糖!
紀青梧一看就知道這帶著御膳房印的糖都是從哪兒來的。
某人還真是雙管齊下,今日特地明人引她去元珩宮中。
他也沒閑著。
這人的心思,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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