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數不清的村民,黑壓壓地從大山里沖出,那場面,就如同泄洪的閘門似的,翻江倒海。
我也是第一次瞧見這種大場面,心頓時糾成了麻花,手心手背全是冷汗,舅姥姥堂口的兵馬,數量屬實讓我咋舌。
這些孤魂野鬼的層次很低,它們死去多年,神智,心性全被歷史的車輪碾碎了,在人間游蕩久了,早錯過了投胎的機會,灰飛煙滅前,被孫無義收編進了堂口。
甚至嚴格來講,它們連鬼都算不上,頂多只是死氣和怨念堆疊出的微弱能量。
但你別小瞧它們,活人被這些玩意觸碰了,魂魄會受損傷,一兩個還好說,碰的多了,魂兒就要被擄走了。
舅姥姥的兵馬質量不咋地,數量卻驚人到咋舌。
遠處看,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黑壽衣們,在月光照射下,寂靜無聲地死亡行軍,朝我緩緩逼近。
第一眼還離的遠,眨眼再看,潮水般的兵馬,竟已經來到了院子外邊。
孫無義放下文王鼓,朝我咧開血盆大口,呲著包漿的黑牙:“我反正被你下了陰喜,橫豎都要死的,我們來換命吧!”
“我死后,可以去姥姥的堂口,當統領兵馬的掌教堂主,將來姥姥修成真仙,我也跟著她老人家一道,升入極樂凈土!”
“你呢?你死了去哪?”孫無義勾著手指,就聽轟地一聲巨響,院子外的兵馬齊刷刷往進涌,居然把院墻都推垮了。
我膽戰心驚地看向四周,兵馬們將院子圍的水泄不通,那鋪天蓋地的尸臭,給我嗆的幾欲昏迷。
我口袋里的黃豆不多了,只靠撒豆成兵,顯然是無法殺光這些兵馬的。
這種情況換成大狐貍,他會如何應對呢?
我腦海中立刻觀想出畫面,只見男子端坐在蒲團上,拿出一支畫筆,用筆尖劃破手掌,血流了出來。
我瞪大雙眼,看的大氣都不敢喘,孫無義還以為我被嚇傻了,繼續沖我瞎嗶嗶:“孩子,你現在害怕了?遲了!舅姥姥在陰間等你呢!”
“你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你獨自一人,又怎能對抗這漫山遍野的鬼兵?”
我壓根沒去聽,我注意力全放在大狐貍身上。
劃破手掌后,大狐貍用畫筆沾著掌心的血,一筆一筆地往外挑著。
他不是亂挑,他挑的很有規律,其中蘊含了某種很復雜的術。
從觀想開始到結束,只用了不到0.1秒,我看明白后,立刻照做。
拿出朱天師的畫筆,我忍著疼,用鋒利的筆尖劃破掌心。
熱血涌了出來。
孫無義的趕神鞭朝我一指,數不清兵馬們,黑壓壓地像我撲殺過來,我穩坐在墳包上,筆鋒沾著血,往前輕輕一挑!
一道黑白色的水墨氣,帶著濃烈的年代感,從我掌心飛出,像液態的水彩般,滴落進了人群。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