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完,再用鐵鉤勾住鐵床,把床抽出來,用榔頭砸骨頭。
是的,骨灰不是燒出來的,人骨架子再燒,也不可能直接燒成灰,要用榔頭砸碎了,取一小點出來,裝進骨灰盒里,剩余的百分之九十五會被丟棄掩埋。
裝錯骨灰的事更是屢見不鮮,有的燒尸工懶,胡亂一裝糊弄過去就完事了。
你從燒尸能看出,死亡,是一件非常恐怖,卻又非常無奈的事。
這件事之后,燒尸工還好著,還沒瘋,實際上他跟我爺爺敘述這件事時,語氣還是比較輕松的。
再來說第二件事。
那是個農村老太太,穿黑衣黑褲,沒人知道那老太太是哪的,她好像也沒什么家人。
老太太被送來時,已經是傍晚了,陰暗的焚尸間里,頭頂的燈泡亂晃著,老太太那張毫無血色的老臉,被畫的濃妝艷抹,一道大口紅子斜拉到下巴旁。
老太太靜靜地躺在鐵皮床上,雙眼緊閉,嘴張的老大,一動不動。
燒尸工就把老太太往爐子里推,剛推進去不一會,他就聽到焚尸爐里傳來說話聲。
不是一個人,是好幾個人在里面說話,男男女女都有,起初燒尸工以為聽錯了,盡管為了防止尸爆,尸體已經被事先切開了腹部,但在焚燒過程中,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還是難以避免,經常會出現。
他好奇地趴在觀察口那聽,他聽清楚了,的確是有人在說話,聲音來自炙熱的焚尸爐里,千真萬確。
當他打開艙門后,說話聲不但沒消失,反而更吵鬧了。
老太太一動不動地躺在爐火中,整顆腦袋已經被燒沒影了。
這件事過后,燒尸工就瘋了,他也不上班了,長期出沒于荒郊野外,神色陰郁中,又帶著一種吊詭的狂喜。
后來我爺爺見過他一次,我爺爺見到他時,他正匍匐在一片廣闊無垠的荒草甸子上,他的頭發已經及腰長了,上面沾滿了枯草,他的瞳孔渾濁不堪,像兩團被烈日烤化的紅色軟糖。
他嘴里叼著只血淋淋的死老鼠,他潦草又污濁地匍匐在那,緊張地注視前方的一團牛糞,仿佛牛糞中存在著宇宙的大秘密。
沒人知道他那天從焚尸爐里聽到了啥?總之他聽完就瘋了,這么好的一個人,每次都給我帶大白兔奶糖,就這么地瘋了。
接下來我的余生,每一次吃大白兔奶糖時,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這個人。
……
當我吃下盧曉瑩遞給我的大白兔奶糖時,兒時的陰暗記憶一下浮現心頭,我朝著廟門外瞧去,心一下下抽著跳,我總感覺哪不對勁,具體又說不上。
青丘在我耳邊密語:我剛才仔細觀察了婦女的因果律,包括眼鏡的禁術在內,749局的這些特殊能力,的確有其不同凡響之處。
另外,我對青春痘的美食家幻境,也格外感興趣,這么好的能力,落在這些生瓜蛋子手里太可惜了,要是能將它們占為己有,開發成幻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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