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在陰暗的地下空間中休息,等待。
等到第三天上午那會,樓梯口方向傳來動靜,先是下來一女的,應該是互助會派來探路的。
這女的下來后四下看了看,瞧向展柜里的頭骨完好無損后,就跟鄭青海打了聲招呼:鄭哥,一切都還好吧?陰師的尸身已經到廟外邊了,馬上就下來。
鄭青海點了點頭,那女的就回去了。
地下空間空曠而寬廣,有的是地方躲藏,我和陳奇早就躲進了后方的黑暗中,我手心滿是冷汗,心跳的像高速運轉的打樁機,我曾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斗法,面對過各式各樣的扭曲敵人,每一次都關系生死,但我從沒有像今天這般緊張過。
我看到了野狐禪世界的狂風暴雨,整個狐貍村,整個曼陀羅草原都在為我悲鳴,可能命中已經注定了,今天就是我的死日——沒人把死當回事,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才知道死的可怕。
我和他們一樣,我也以為死亡是一件離我非常遙遠的事,現在我不這樣想了,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眼前黑白交替,總是出現陰間加油站的畫面。
鄭青海站在展柜前,目光看向前方,他看似平靜,那是硬裝出來的,他比我還怕,他的一只手在哆嗦,他如果強行不讓它哆嗦,他的呼吸就要亂。
我又看向一旁的陳奇,我們三人中,只有陳奇一點都不怕,他根本就不知道怕為何物,畢竟他本就沒有真正地活過。
我的呼吸幾乎要停滯了,現在我開始后悔,這件比事我真不該去管,無論它的回報是什么,它已經遠遠超過我的能力范圍了。
但我又想,這又何嘗不是修行呢?我怕,是因為我不自信,是因為我和人交手的次數還不夠多,血流的還太少,膽兒還不夠肥,性子還不夠野,缺什么,反而要練什么。
道行,不就是由血,傷口和死亡恐懼堆積出來的嗎?
我正胡思亂想著,樓梯那邊傳來陣陣沉悶的腳步聲,互助會的主力來了!
我的心立刻就懸到了嗓子眼,剛開始進來了八個精壯的漢子,八人赤著上身,抬著一頂血紅色的大轎子。
這些人都是互助會請來的工人,而轎子里躺著的,應該就是羅紅衣的尸身了。
八人累的滿身熱汗,將轎子抬進來后,放在地上,轉身就離開了。
八人走后,第二撥人下來了,首先走進來了十個男女,這些男女道行從修羅到黃泉不等,應該都是會里的大護法,她們身穿紅衣紅褲,臉上也畫著紅撲撲的胭脂和大口紅子。
有人手持鞭炮,有人手捧錦衣,玉食,毛巾,清水,鮮花……這些物件都是為蘇醒后的羅紅衣準備的,十位護法下來后一字排開,每人身后又跟了些弟子,虔誠信徒之類的人,場面上聚了至少四五十號人,烏泱泱的,陣仗不小。